苏锦擦掉自己的眼泪,抱着四儿说:“四儿,你别难过。沈叔叔会好的。虽然这一切对你来说难以承受,但是你是谁啊,沈洛枳,打不倒的星海沈洛枳啊。你别怕,我陪着你。”
“可是,爸爸还在病房里,妈妈一个人两头跑分身乏术,公司现在被弄的乌烟瘴气,我的毕业作品还没有得到认可,我怎么能够允许自己去想一个早就不记得自己的人,走着想,睡着想,吃饭也想……有一次,我在学校看到一个人,背影很像他,我很开心的跑上去,可是到了他背后我又怕了,一个女生跑上来拉着他的手走了,我就想起来那个拿着花接他出来的女孩。你说,我要是早一点去,接他出来的人,就是我了,对不对?我就不会这样痛苦,我就不会觉得我对不起他。”
“你没有对不起他,当初害他进去的人,不是你,是……”
苏锦差点说出口。
“是谁?”
“……是另有其人,这事石林不是说了吗?那个人也认罪了,但是他在药物作用下猥亵……也是事实,他自己不是承认了吗?”苏锦说。
“我不相信,他一定有苦衷。”
“这种事,也有苦衷?”苏锦没打算就这个话题争论,她看了一下时间说:“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想太多了。别想了,早点休息。明天石林来接我,一起吃个饭?”
“石林石林,苏锦,你什么时候和高老师这么亲密了?”四儿眼泪都没干,被苏锦成功转移话题。
“这不就是命运的安排吗?在女主角遇到危险的时候,男主角挺身而出,从此女主角与男主角的命运交织在一起,两个人自然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苏锦用手比划,最后两只食指碰在一起。
“什么时候?”四儿打断。
“就上次无良剧组欠我工资嘛,就拜托了石林帮我追讨了一下,然后作为感谢,就请他吃个饭,石林不好意思,就又请我吃饭,然后我一个不小心,就把高中暗恋的事情说出来……就这样。”
“你高中不是喜欢弋阳吗?”
“那不一样,弋阳是痞帅,高老师,是成熟幽默有风度的帅,不一样。”
“只是这样?”
“真的,只是……还喝了一点酒。”
“然后呢?”
“然后……成年人那点事嘛,你懂的。”
“我不懂啊,什么事?”
“沈四儿,你……有意思嘛,反正我们决定今年中秋就结婚。”
“你是不是疯了,毕业就结婚?”
“那不然呢,不结婚,孩子户口怎么上?”苏锦摸着肚子笑的甜蜜。
四儿不敢置信,摸着苏锦的肚子问:“几个月了?”
“三个月。”她用小手指比划一下,“它现在就这么一点大。”
“那你的演员生涯呢?不要了?女一号呢?没关系?”
“现在不是还没看见肚子嘛,我不说,没有人知道的。将来孩子长大了,知道他的妈妈这么敬业,一定很自豪。”
“我看,是他妈妈这么心大,万幸自己长大了吧。我说,我的卡怎么突然消费这么快。明天我还有事,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了,你自己也小心些。”
苏锦抱着她说:“谢谢你,宝贝儿。不过,你每天没日没夜的赶作品,还要顾及协会活动,再这么下去你会病的,明天的活动你就别去了,我替你去。你的品牌,我会努力推广,到时候给我们剧组也推荐推荐,说不定你还能接剧组的单呢。”
“不行,这个活动我得亲自跟,有电视台记者采访的。要是能够造成一定的话题,我就可以去谈电视台的节目合作了,到时候会有更多年轻人看到汉服的美。”
“啧啧啧,四儿,真是佩服你,越来越像女强人了。加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爱妃。赶紧,孕妇不能熬夜,以后不能给你安排晚上的活动了。哦对了,高老师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呢,我准备明天活动结束告诉他,你要真不让我去,那我就约会去啦?”
“明天让阿玄送你去。”
百里之外的地下室门开了,走进来一人,啪嗒一声,日光灯被打开,弋阳坐在凳子上看着进来的人。
“吓我一跳,你怎么不开灯啊?”晏尔说。
“他是谁?”弋阳问。
“谁啊?哦,送我回来的人?哥,你吃醋啦?”
“我不想问第二遍。”
“我男朋友。”
“这么晚回来,不安全。”
“谁让你半路把我抛下了,那时候你怎么不说不安全啊,那还是高架桥呢,打车都打不到。”晏尔开心地将包放在门后的挂钩上,将一大袋水果放进了厨房。
“明天一起吃个饭吧。”弋阳起身,将床让给了晏尔,自己打了个地铺睡下。
晏尔见弋阳不理自己,便将打包的饭菜给弋阳:“给你带了一份,吃吗?”
“睡吧。”弋阳睁着眼睛,看见晏尔回来便没有再多问,脑袋里又想起四儿被几个混混骚扰的事情。
虽然自己打了电话,但保不准那保安玩着游戏看着视频,对校外的事情视若无睹。虽说不是人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心肠,但在弋阳的心里,觉得自己遇不上好事,也许遇上的就刚好是一个置若罔闻拿钱办事的保安,所以对自己没有及时下车反而去救晏尔感觉对不起四儿。
当晏尔自以为是的可以左右自己的意志时,弋阳突然愤怒,不知道是对自己的愤怒,还是对晏尔的愤怒,总之,那一刻,他不想看见晏尔,可回了家,发现晏尔没回来,自己的心也一直悬着。直到晏尔十二点回家,弋阳悬着的心才放下。
弋阳在心里嘲笑自己,一个已经决定做恶贯满盈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人,竟然对两个女人心存善念,更要命的是,每晚上送四儿回家已经成了上瘾的习惯。
弋阳手里攥着的手机被握的滚烫,四儿的地址在掌心那一巴掌黑暗中隐隐发光。晏尔看了一眼手机说:“哥,我最近生意不错,给你换一个手机吧。”
“不用。”
晏尔自从跟了弋阳,除了钱之外,满脑子在乎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弋阳,一个就是沈洛枳,似乎冥冥之中会和她争一辈子的女人。
当年在学校时就耳闻这位学姐的风云事迹,总是引得全校男生臆想却又不敢追求,哪怕本来已经向自己表白的男人,最后也会倒向沈四儿的阵营。论外貌,自己似乎更胜沈洛枳,论家世,才学,自己的确和她不是一个量级,但论挑男人眼光,她们的选择是一致的,如果自己也有这样家世,或者沈四儿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未必会输。
可是抢男人,谁说非要依靠家世呢?晏尔为自己当初过于常人的眼光、头脑和胆量自豪,也在这一点上对沈四儿有一种所见略同的片刻欣赏和打从心眼里的不屑。
若不是徐冬冬,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和这样的女人争夺同一个男人,甚至都不会让弋阳多看她一眼。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手臂上蛇形纹身,感激这个纹身给她人生带来的改变。尽管过程曲折,差点儿毁了自己的全部。但结果还是如意的,三年前爱慕的人,如今和自己共处一个屋檐。
她知道像如今弋阳这样心里有了太多伤疤的人,需要温存的女人,嘴角不自觉的有了一种胜利者的微笑,便抛开弋阳在四儿的件事上对自己的冷酷,转口到:
“哥,明天哪里吃饭啊?”
“地点你选。”
“好啊。”
“哥,这里,在这里。”晏尔朝着人群里高出众人一个头的弋阳喊。弋阳随声音看过来,见晏尔旁边还坐了一个男人。
“怎么选在这里?”
“不好吗?传说这里是明清时期一个王爷的王府,现在改成了王府酒店,你看,这里面的景色是不是和电视剧里的皇宫一样?他们这里的特色就是最可能还原王爷们的衣食住行,这里的仆人也是穿着古装衣服的,吃的听说和王爷吃的也是一样的,每天有一盘菜天价十万元拍卖,谁拍下来,就可以和王府的公主吃饭。”
晏尔兴致勃勃,意犹未尽。
“弋阳。”弋阳自我介绍,伸出手去。
旁边的男人畏畏缩缩,伸出手去说:“董……董吉。”
“什么专业?”
“啊?哦,我是卖水果的。”
弋阳沉默,看着晏尔,等一个解释。
晏尔想挑起弋阳的嫉妒心,故意挽着男人的手说:“我很喜欢吃水果。家里那些新鲜的水果,都是他送的。董吉说了,等下一届新生来,给我租个摊位,正儿八经的卖书。就不用去小树林里摆地摊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弋阳问董吉。
“知道,你是晏尔的哥哥嘛。晏尔经常跟我说起你,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我坐过牢,你知道吗?”
“……啊……?”董吉一时间蒙在原地,不解的看向晏尔。晏尔以为弋阳吃醋,心里开心,嘴上却说:“没事,就是打架而已。”
弋阳知道晏尔撒谎的目的,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朝不保夕,不应该菩萨慈悲带着一个女人在身边,还是和自己前科有直接关联的女人,但是一想到这样的眼睛和自己母亲一样,想到那个长眠地底下的可怜人,自己内心的柔软让自己下不了决心,无论晏尔是恶作剧,任性,还是骗人,只要不破他的底线——也就是四儿——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