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汉代的老祖宗们在冶炼工艺上是非常强大的，炒钢技术就比西方早出现一千多年。

但盐铁这种战略物资属于国营，加上工艺复杂，技术始终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百炼钢更是难得，一般都用于高级将帅的兵刃，普通兵士根本用不上。

曹植的《宝刀赋中称五把刀要三年才能造成，虽然有艺术夸张的成分，但也说明白炼钢的难得。

从郭刚嘴里，方悦得知一个让他很吃惊的现实。

铁匠们辛辛苦苦锻出来的百炼钢兵刃，韧性居然还不如粗制滥造的叠锻铁器。

也就是说将帅携带的兵刃虽然硬度足够，却及容易折断，韧性还不如方悦觉得软不拉几的马蹄铁。

古代兵刃硬度普遍不高，好的兵刃反而容易折断，究其原因就是杂质太多，要改变这个现状，就得改善冶炼工艺，这可是个系统工程。

幸好，方悦穿越前玩刀十多年，从老刀油子嘴里，还有查过的刀具相关资料里，得知了不少如何减少杂质冶炼方法。

当然，方大将军玩刀也就是个嘴吧技术，动手能力为零。

但郭刚从十来岁开始就跟着师傅冶炼、锻造，动手能力百分百，就是现有技术制约了他的能力而已。

郭刚说到自身专业领域，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对于其他人，郭刚是不会这样口无遮拦的，这不仅是吃饭的家伙，更是河内严格管控的技术。

但方大将军在郭刚心中可是战神一般的存在，方悦又是河内大将军，方悦想知道什么，他都没有一点保留的告诉方悦。

二人一番交谈之下，方大将军对汉末冶炼技术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最后方大将军贼眼扑闪扑闪，道：“本将军到有个想法，想与郭师傅交流交流。”

郭刚惶恐道：“小人在大将军面前担不起‘师傅’二字，大将军但有要求，与小人提就是。”

“能者为师，叫你声师傅怎么了？谁敢异议，本将军一剑砍了他！”

方大将军一脸厚颜无耻的哼哼。

郭刚心里是感动和惶恐交加，慌忙起身就拜，道：“大将军看得起小人，小人定不负大将军厚望，为大将军肝脑涂地而不悔。”

得，古人太好忽悠了，一两句话就能忽悠个能工巧匠誓死追随。

方悦急忙将郭刚搀扶起来。

“本将军的想法是，冶炼了生铁水浇注在熟铁之上，再经过几度熔炼，不知可行不可行。”

好吧，这就是灌钢法的基本思路。

灌钢法比炒钢法简单，提高了制钢效率，提高了产量，而且提高钢材的品质。

郭刚有着二十年冶炼经验，一听方悦的方法就陷入了沉思，而后说出了一句和所有技术人员一样都会说的话。

“大将军此法小人倒可一试，但小人没试之前，不敢回大将军行与不行。”

方悦哈哈大笑，拍拍郭刚的肩膀，道：“要的就是你这态度。”

这哪里是商量的口气，简直就是准备逼着郭刚去试灌钢法。

方大将军这番表现，让郭刚冷汗直流，心叹，咱这位大将军也太能作妖了。

“此法若成，且不可外泄，届时立刻通知本将军。”

“喏。”

……

在不改善冶炼工艺的情况下，想弄点好钢纯属扯淡。

每一次冶炼技术的进步都需要数百年的进化，方大将军也不急于一时。

马蹄铁虽软，总好过没有。

好在马蹄铁这种东西是粗用，硬度能更高点就更完美了。

所以交代完郭刚从新锻造马蹄铁之后，方大将军心满意足的走了。

不过用木炭来炼钢，总让方大将军心中有种蛋蛋的忧伤。

如果前世的印象没错的话，虎牢关附近在现代就有大型煤矿。

比木炭更为易得的燃烧物是煤。

可煤不能直接炼钢，杂质太多，能炼钢的焦炭。

煤炭变焦炭，方大将军学识少，但他有郭刚这群冶炼的工匠在。

何况他没穿越前又见过焦炭的样子，让郭刚一群工匠折腾出实物，他去一看就知道能用不能用。

但不知道能用上焦炭来练钢，是猴年马月之后的事情了，方大将军又一次心叹。

知识少，穿越是硬伤啊。

还是先让人找煤吧。

幸好，每天斥候的巡逻小队，都会在虎牢关百里范围内巡视。

第二日一早，出发巡逻的斥候就接到了方大将军的命令。

巡逻的斥候小队顺道寻找石炭，也就是煤在这个时期叫的名字。

交代完诸事，就有亲兵通报，袁绍来了。

方大将军先是一怔，而后心头大喜，让亲兵快请四世三公的袁绍。

而后他又觉得不妥，将亲兵叫回来，整理了一下衣冠，亲自出门迎接袁绍这头待宰的肥羊。

袁绍领着两个随从就来，并没有带颜良、文丑。

似乎是想告诉方大将军，咱不是来打架的。

两名随从还牵着一匹乌漆嘛黑的健马，健马上没套马鞍。

好歹方大将军是强三流的小将军，对马也有那么一点见识，顿时被这黑马吸引了目光，连袁绍笑眯眯地向他拱手施礼都没见着。

见方悦直勾勾的眼神，袁绍心头大喜。

这方大将军贪婪，不错。

自古英雄爱名马……呃，要不是袁绍这次率军讨董，军中多有不便，他非带几十个美女送方大将军不可。

“无忌贤弟、无忌贤弟……”

唉，袁绍这人也太不知情识趣了，方大将军正在欣赏好马良驹，就叨叨个不停。

方悦回头，看着袁绍，道：“袁公来了就来了，还送无忌这么好的良驹，无忌受之有愧，无忌有愧啊！”

袁绍傻眼，没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样直白无耻的。

这马本就是准备送方悦的，可方悦的直接吓到他了。

方悦从袁绍随从手里夺过黑马缰绳，牢牢的牵在手里，对正要说话的袁绍拱手施礼，道：“无忌先谢过袁公，无忌每日当向袁公立牌焚香而谢。”

呃，我还没死好不好，这小子却要立牌焚香而谢，这不是咒我死么？

袁绍气急，正待发怒，只见方大将军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想到“扛枪的”武力值，袁绍大惊失色，莫不是方大将军要咔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