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侠一直趴在门板缝隙向外面看着,忽然说到:“官军快不行了,姐姐,快来看呀。”
梦茹闻言,快速走到门边,透着缝隙仔细看去。只见响马之中,俩个高壮的汉子,手拿宽背大环刀,生猛得砍着,嘴里哇哇大叫。一队官兵被杀的东倒西歪,中了刀的眼看活不成了。
其中一个面色黑中泛红,尤为骁勇。只一人就顶上七八个,亏的有三个兵丁手持盾牌,护住后面五六个长矛手,对着那人胡乱的戳着。五六十号官兵,超过一半儿的人,都被冲在前面四五人杀乱。剩下的兵丁毫无章法,已然被其余地百八十号响马给冲散。
再看那些响马,手中武器杂乱,还有的拿着木棒、铁铲、耙子地,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看到此,梦茹心中着急。这样下去,官兵必败。需想个主意,不能在这里呆着,待下去必然遭殃。
回头对着墩子说:“我想去帮忙,只要收拾了前面几人,下来的不足为患。”然后又看向桃花儿跟小侠,最后向着掌柜的说着:“铺子里可有能打的?”
掌柜的憋得面皮涨红,张了张嘴,没声音。几个伙计也不敢出声,只是看着掌柜。小侠见他们几个这样,不由生气到:“姐姐,我们直杀出一条路,回姨母家就好了。”
桃花儿也跟着说:“是啊,梦娘,我们快些回去看下姨母跟安哥儿吧,我心里好慌,不放心。”墩子跟着说:“我只管护着你们,走哪儿都行。”
“那好吧,墩子哥你们仨各寻趁手的,我们出去捡那几个壮实地收拾了,再去姨母家。”扭头向掌柜的说:“您老撤下一块儿板,等我们出去再顶上,千万不要出去。不行了,就认他们拿些东西,莫伤了性命。”
掌柜的一时也没注意,只顾着点头如捣蒜。
四人依次出得门来,街上正在乱斗。这个处在街角地门脸儿,门板悄悄地打开了一块儿,根本没人注意。梦茹看了下局面,快速说着:“我们一起,先打前面四人,我去缠住那个黑脸儿的,墩子哥去结果那个黄面壮汉,你二人同进退一起上。”侧脸对着桃花儿说了句,身子一闪飘了出去。
沈梦茹身形飘忽,一闪之下已到三丈开外。扬手三根绣花针射出,只见那个黑红面皮的汉子,高举着的大环刀脱手而落,当啷啷一声,吓得面对着的盾牌兵一哆嗦。诧异的看向落刀的汉子,只见那汉子眉间,一个血点洇开,一缕血线顺着鼻梁流下,两眼一瞪仰面倒下。那两眉之间,赫然是一嘬儿绣花针。
打斗中的两方,很默契的停下了。右手边那个黄脸汉子,啊呀一声喊,嘴说:“二哥,这是怎么了?这就撂地上了?二哥诶!”不顾周边的兵丁,向着倒地汉子扑了过去。
墩子这时已到了近前,哪儿管什么二哥三哥地,抬脚直奔那黄皮汉子太阳穴踢。那汉子也是机灵,就地一滚勉强躲过。不料墩子还有后招,后脚一蹬,前脚如泰山一般踩踏而下。
只闻得咔嚓一声响,那黄皮汉子地脖子就像木棍儿,应声而断。说地慢来时快,乱七八糟的一堆人都愣了,也多亏那个兵丁头子反应及时。大叫着:“杀啊,杀响马!抄家伙杀他个球的。”最强的两个响马头子被秒杀,那群乌合之众顿时乱成一片,官兵们立时嚎叫着,红着眼一哄而上。
梦茹开始出手时,只是一时意气,这会儿见一招杀了一人,双手不自禁的抖着。长这么大啥时候杀过人啊?紧张,绝对的紧张!墩子见着梦茹发呆,紧跑到梦茹身边护着,叫了声:“梦娘你咋地了”
梦茹回过神,看了眼墩子,说:“我们快走,去到姨母家看着。”看向还在人群中的俩人。打斗中的小侠,跟个小老虎似的,嗷嗷的叫唤着,抡圆了膀子在那干仗。桃花儿也是闷头打着,一身的土。梦茹叫着桃花儿:“桃花儿别打了,赶紧走。”连着又叫小侠:“快走了,小侠。”俩人听见梦茹在喊他们,看着梦茹跟墩子以走出一段,赶紧追上紧随其后。
姨母家在东边城墙根儿,城中间儿的声音,时连时断的传来,一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正琢磨地当口四人到了门外,连声地拍门,一家人惊的不轻。张妈借门缝看见是桃花儿,回头喊着:“是表小姐”说着打开门。紧着问:“表小姐,外面咋的了?”
“进去说快闭门”梦茹抢着说着,跨进门,向着院里几人问着:“你们都没事儿吧?”众人都说没事儿,看着门插好。到了前厅坐下,把街上发生的说了,众人听得一顿一顿的,姨母抱紧安哥儿,说:“那可如何是好啊?”一时间泪水两行。
梦茹说:“这样,你们呆在屋里莫出声,我们守在前厅,想来响马也没了厉害的,应该能守住。”对着姨母安慰到:“姨母,莫慌张,有我们呢。你们回屋吧。”
其实,响马们也是懵瞪的,打闹地正欢呢,忽然两个头领就死了。此刻犹如一群苍蝇,没头没脑地乱斗,其中有些已经开始往城外跑了。
响马来的快,跑的更快。最多一个时辰的样子,有知更的敲着梆子,扯着喉咙喊:“响马已退,各家自查,有事儿报官了。”走着喊着,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地远了。
“没事儿啦”小侠尖着嗓子叫道,梦茹瞪了一眼,向着堂屋走。这时姨丈一家也都听到了,从屋里出来。张妈说:“打退了啊,那就好啊,呵呵呵…”说完连声傻笑。
梦茹想了下说:“还是不可大意,我们再守一夜吧,这样大家都能放心些。”姨母也说:“好的好的,这样最好。”
夜里也不见官府来人查看,等到子时过了,姨丈说:“孩子们都歇了吧,应当无碍了。”
次日,天刚亮,吃了早饭,几人返家。一路走小侠吵嚷个没完,给孩子激动的,对梦茹的崇拜无以复加。他可是看得清楚,三根绣花针都扎在一处,只露了针眼儿在外头,那得多准多大劲儿呀!那么细的针怎么就扎进骨头里了呢?又说墩子那一脚,看着已力竭,怎么就踩到了呢?兴奋、不解、崇拜各种表情在脸上切换,丰富至极。
梦茹已经从杀人的紧张中恢复了,经过一夜已想开了。那些都是坏人,他们杀人抢掠,自己杀的是坏人,救的好人能活,是在做好事。万一那些响马闯到姨母家,难道他们会轻易离开吗?不会的,自己做的对。
路过镇子时,想起给村正叔公买些吃食,几人随便转了会儿,吃了碗面,稍微耽搁了一会。回到村里天已快擦黑,桃花儿跟着墩子回去了,梦茹觉着累了,撵着小侠去了柴房。去给爷娘上了香,合衣躺下睡了。
夜半不知几时,忽听得有人哭喊,睁眼跑出屋,在院子中就看到村中间火光冲天。暗道不好!随口叫着:“小侠快来,快点啊。”小侠已经惊醒,跑出柴房也看到了火光,惊声说道:“这是怎么了,姐姐,走水了吗?”“不知道,我们快些过去看下。”梦茹说完抢先跑了出去。
朝村中大树下跑着,路上就看到一些生人,窜向各家。有的踹门有的翻墙,不对,梦茹看出了不同寻常,这些人好像昨天的那些响马,坏了!是响马进村了。
荷包内没铜板,装的只有丝线、绣花针。扣住十几枚细针随手撒了出去,那些还在门外的跟墙头上的,纷纷翻到。“小侠,你跑快些,去桃花儿家帮忙,我来收拾这些恶人。”梦茹说着跳上一个墙头,向着四周看去。只见满村都有响马,这些腌臜烂贼怎会如此多?满手的细针不断飞出,贼人应声而倒,有些远的梦茹也是鞭长莫及。就在墙头上跳着,甩着细针,针到人倒,一时也伤了小二十人。
就在梦茹不断的跳往村中时,余光扫见自家院子,像是有火光?不好!暗道糟了,不及多想转身向着家中奔去。
越近看的越清楚,只见自家屋顶有火苗蹿腾。赶到时,柴房已然烧塌,厨房也火势熊熊。直奔堂屋,顾不得火苗燎烤,进去抢出爷娘灵牌。又去樟木箱子,拿出那本麻皮帛书塞入怀里,拧身冲出。身后地经年老屋,无法承受烈火的威压,咔咔,嘎吱…轰。
梦茹刹那间双眼滴血,看着伴了自己十七年的家,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心口就像插了把刀,抽着疼。吸气咬牙,看向村中,腾身而起像一道影子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