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楚公子将博欢楼打理的井井有条，自是不逊于往日颜舜华亲自打理的热闹，宾客众多，其中不乏江湖朝政中来此交换消息的人，博欢楼作为一个情报局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二楼暖阁内，香烟缭绕，翠帘珠壁，檀木小桌上山珍海味琳琅满目，布置的甚是雅致。沈博欢，颜舜华，夏苑，楚公子正在其中用膳。

“颜姑娘不是首阳人吧。”

楚公子缓缓开口，首阳人多食清淡，颜舜华爱食腥辣，自是让他看出了端倪。

一旁的沈博欢闻言，也看向了颜舜华，颜舜华放下筷子，一脸人畜无害。

“楚公子说的对，舜华不是首阳人。”

承认的倒是痛快，夏苑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饭。

“笨女人，你倒是是什么来历？”

沈博欢为她夹了她平素用的最多的菜，修长如玉的手指甚是好看。

“实不相瞒，我和阿苑是召南人。”

“如此便对了。”

楚公子柔和一笑，眸色温和。

“我倒是听说过召南，在首阳的西部，那个国度有着和首阳差不多的历史。”

沈博欢说着，不知不觉间颜舜华的碗便堆满了菜。

“其实…我叫完颜舜华，颜舜华是我在首阳的名字。”

夏苑对着三人点头，不做言语，沈博欢轻轻的拍了颜舜华的脑门示意她吃饭。

“完颜是召南皇室的姓氏，颜姑娘大有来头啊。”

楚公子一直温习诗书，作为博欢楼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必须要做到学识渊博，通晓四方。

“我…唔…”

颜舜华没来的及说出口，便被沈博欢塞了一嘴的食物。

“菜都凉了，笨女人。”

对于颜舜华是什么来头，他暂时不感兴趣，他只知道，她和别的男子说话他不爽。

见如此，楚公子不禁失笑，不再言语。

用罢膳食，四人便各自散了，楚公子忙着打理楼内的大小事宜整理情报，夏苑则被颜舜华打发去给楚公子帮忙。

“楚公子，有事交代？”

夏苑英气逼人，姿态飒爽，引得楚公子微微一笑。

“夏姑娘，今日晨时便看到楼内有几个穿着怪异的人徘徊在此，沈某怕惊吓到他们，便另寻了一间屋子，将他们安置。”

“哦？”

“据我所知，他们应当是召南人。”

楚公子一笑嘴角边的梨涡便深了，夏苑一愣，眸中发亮。

“在何处？”

“夏姑娘请随我来。”

说着，楚公子便将夏苑带到了偏房，果然有几个穿着怪异不像首阳子民的人，见楚公子进来，他们并不诧异聚在一起说着听不懂的话，直到夏苑走进，他们脸上才浮起笑意，夏苑向他们走近，楚公子见此便识趣的离开了。

知情识趣方为人间尤物，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便不闻，自身无虞，便是极乐。

二楼阁房内，颜舜华支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博欢，他正在翻阅楚公子整理的文案，低眸敛首，白玉般的脸庞轮廓分明，看的颜舜华垂涎三尺。

沈博欢抬眸瞥了一眼，满脸嫌弃道：“喂，笨女人，你的口水很恶心诶。”

“啊？没有吧。”

颜舜华摸了一把嘴角，水溜溜的，连她自己都嫌弃。

“不好意思，我可能…”

“喏，给你。”

沈博欢随时极其嫌弃，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了她。

“谢谢。”

“不客气。”

沈博欢继续低眸翻阅着文案，偶尔蹙眉，偶尔含笑。

颜舜华拿着手帕闻了又闻，就连手帕都是沈博欢身上清香的味道，好像还绣了一朵木槿花，她仔细叠好悄悄塞进腰间的口袋里。

“咚咚－”

门外传来焦急的敲门声，颜舜华愣了一下，瞅了一眼沈博欢，见他点头才道：“进来吧。”

来人正是夏苑，不复往日的淡然神色，一脸严肃，见如此颜舜华一笑。

“怎么了，阿苑？”

夏苑看了一眼沈博欢欲言又止，颜舜华又是一笑。

“没事，沈博欢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快说吧。”

“主上，召南来报，王上病重。”

霎时间颜舜华的笑容僵在脸上，似是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阿苑，你…刚说什么？”

见如此，夏苑缓了语气，又轻轻说了一遍：“召南来报，王上病重，您…要回去看看吗？”

心，好痛，呼吸也变得急促，又要心悸了吗？为什么？我会这么…不堪…一击？

“沈博欢，你先出去，我和阿苑有事商议。”

“好，有事叫我。”

说罢沈博欢迈出房门，顺带一关，只留一抹清香，不知为何，此刻他决定听她的。

颜舜华原本红润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力，捂着胸口冷汗淋漓。

见状，夏苑赶紧上前扶住她，她知道她不想让沈博欢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她一向要强。

“阿苑…”

怀中的人蜷缩成一小团，呼吸急促，令人心疼。

“我在，是我不好。”

“今晚启程。”

夏苑知道，颜舜华的决定从来不会变更，向来都是如此，也就没有阻止。

“好。”

末了，颜舜华躺了一会便撑起身子，写了一封信，便和夏苑悄悄走了。

久久没有消息，沈博欢终是忍不住推开了房门，却是空无一人。

他走近檀木书台一看，一张红笺书信安静的放置在上面，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是颜舜华歪歪扭扭的字迹，他不禁嘴角含笑。

“笨女人。”

信中道：

沈博欢，见字如面，因事态紧急故而没有当面跟你辞别，希望你不要介怀。我的真名叫完颜舜华，是召南王完颜烈的长女，今父王病重，我必须回召南，待我安排一切事宜便会回来助你成事，等我。

完颜舜华书。

“不辞而别了吗？笨女人。”

莫名的失落的涌上心头，沈博欢收好信笺，转身合上门，已是晚间，三两点星子在幽暗的空中隐隐绰绰，他的心好像有些空。

“公子，夜深露重早些安歇。”

说话的正是楚公子，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嗯。”

沈博欢怅然若失，残月下的身影逐渐被拉长，楚公子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头，嘴角含着浅浅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