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心思歹毒,瞧见云遥被撞得跌倒,那沸水即将淋头浇在她身上,唇畔不由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只是她方才笑了,脸上身上蓦然传来一股剧痛,口中不由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原是云遥担的那水桶撞击地面,桶中之水飞溅,有一大半浇在了她的身上。
桶中之水烧得滚烫,又有盖子盖着,那温度没降多少,淋在红缨身上,教她身上的皮肤顿时红肿。
反观云遥,她略有几分狼狈的跌倒在地,离水打翻的地方足有好几步远。
瞧见红缨的惨象,她不由心中微惊,慌忙上前,问道:“红缨你没事吧?”
也是她运气,跌倒之时地面竟有一颗碎石,脚掌磕在碎石之上,便往前多跌了几步。
然撞上她的红缨却是倒了血霉。
那沸水径自兜头淋下,她整张脸都毁得不成样子。
听到云遥的声音,红缨心中大怒,尖叫声愈发凄厉,大声斥道:“滚开,你滚开”
脸上火辣辣的痛,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模样。
若非云遥躲开,此刻受伤的人就是她。
红缨越想越恨,竟是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尖叫一边朝王妃的正屋跑去。
也得亏这水已经打了出来,行了一路,温度虽未怎么降下,却也不是刚出锅的那般厉害,红缨方才还有几分行动能力。
她脚下步伐飞快,云遥怕她出事,也忙追了上去。
红缨受伤之时声音不小,其他的丫头已然听到,顾不得府中规矩,有那么一两个便顺着声音去瞧热闹。
红缨速度极快,到了正屋,在屋外的院子里便跪了下来,口中凄厉的喊道:“奴才红缨,求娘娘做主”
“奴才红缨,求娘娘做主”
“奴才红缨,求娘娘做主”
红缨头上脸上,脖子之上一片通红,眼泪更是落了满脸,双手伏在地面,一下又一下磕头。
她额头本就红肿,碰一下都疼,此刻她却是没感觉到似的,头碰在地面,磕得怦怦直响。
云遥追上来嘭嘭见这景象,眉头微皱了几分,立在原地也不上前,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锦衣平日最重规矩,方才与其他几个大丫头将王妃沐浴用的浴桶架好,便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
心中顿时不悦,瞧见是院里的丫头,眉头一蹙道:“来人,拖下去,免得惊扰了娘娘”
红缨心中大惊,顾不得磕头,连忙抬头跪行向前,悲戚道:“锦衣姐姐,奴才并非刻意惊扰娘娘,求姐姐开恩,让奴才见见娘娘”
她这一抬头,锦衣方才发现她满脸红肿,不由心中微惊。
“你这是怎么弄的?”
红缨眼中泪水如决堤一般不停下落,口中愤恨道:“是云遥,云遥她要杀死奴才,她要杀死奴才”
此言一出,不仅锦衣一惊,便是亲身经历这场意外的云遥也没想到红缨竟能红口白牙的肆意污蔑。
她上前一步,面色平静道:“锦衣姐姐,事情非是红缨说的那样”
“不是这样,你将烧得滚沸的水浇在我头上,不是想杀人是想做甚?”
红缨此刻恨毒了云遥,自己不好过,便要让云遥也逃不脱干系。
锦衣不知此事谁对谁错,若只是丫头们的口角便也罢了,可红缨伤成这般,若真是有人起了歹意,便由不得她来处理。
想罢,她进屋将事情禀了王妃。
王妃将将卸下头上繁复的发髻,只待厨房的水送来便要沐浴,却不想节外生枝,水没送来不说,麻烦倒是来了。
桃衣将她散下的头发重新挽起起,扶她到厅中坐下。
云遥二人已经被丫头叫了进来,此刻二人跪在地上,红缨低声啜泣,云遥身板挺直,待到王妃落座,两人同时行礼。
“奴才见过娘娘”
“嗯,事情原委如何,你二人一一道来,红缨,你先说”
王妃始一落座便直接开口。
闻言,红缨登时磕了几个响头,口中道:“求娘娘给奴才做主,云遥……云遥她要杀了奴才啊”
红缨肩膀颤抖,同时抬起自己的脸,让王妃能看到她脸上红肿。
烫伤可不是普通的伤痕,哪怕过去了好一会儿,红缨仍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那层面皮好似都被剥下来了一般。
王妃瞧见,眉头微蹙。
“素衣,将府医请来”
素衣领命下去,王妃则接着问事情的原委。
据红缨所说,今夜她与云遥一同给王妃送水,两人本好好的走在路上,却不想云遥突然转身,揭开水桶盖子便将那一桶沸水浇在她的身上。
若非她跑得快,兴许已经被云遥用扁担打死了。
听到红缨颠倒黑白的话,云遥心中只觉无语,朝王妃磕了个头,脆声道:“请娘娘明鉴,奴才有话要说”
王妃听了红缨的说法,此刻眉头紧蹙,云遥开口,便道:“说”
“红缨说奴才拿沸水泼她,这实在极没道理”
云遥身板挺直,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畏惧心虚。
反观红缨,她则是肩膀蜷缩,眼神怨毒憎恨,眼神游移不定,明显有几分底气不足。
王妃将一切收入眼中,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为何没有道理?”
“奴才原来是粗使的丫头,昨日方才得娘娘恩惠提了身份,与红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试问,奴才为何要拿沸水浇她?此其一”
“其二,红缨口口声声说奴才要杀她,若奴才真想杀人,拿把菜刀还快些,何必用沸水?”
王妃眸中有些意外,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
听到王妃赞同云遥的说法,红缨心中顿时慌了,却强自镇定道:“分明便是你将沸水泼在我身上,不是想杀我是想做甚”
闻言,云遥只觉好笑,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何理由害你?”
红缨心中一虚,却大声道:“这我怎知,说不定……说不定你是嫉妒,你嫉妒我”
“大家同是王府的丫头,也同是三等,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云遥觉得红缨越说越离谱,她一个穿越人士,那么多的贵人主子没嫉妒,犯得着去嫉妒一个丫鬟?
“你嫉妒我出身清白,嫉妒我容貌比你好看,就是如此,你便心生恶意,妄图毁了我的容貌”红缨越说越觉有理,见云遥皮肤黑漆漆的,虽不说丑陋不堪,却也没好看到那里去,这般一说,便是连她自己都信了。
此刻她全然忘记是她想害云遥,方才自己受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