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几年,丫头们对云遥的出处多少知道几分。
这高门大院里,哪怕日日住在一处,也无多少交情,听到云芳挑衅云遥,丫头们也并无劝解的意思。
心道这云遥前不久方才落了水,九死一生,今儿又惹火了瞿公公,往后的日子必定艰难,丫头们谁也没有为她出头的想法。
却不料云遥是个狠的。
瞧她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不知是热的还是疼的。
本以为她最多还嘴与云芳吵上几句,却不成想她动作飞快的冲到云芳身前,双手扣住她的手臂便将她掀翻在地,跨坐在她腰上抬手便是两个极响的巴掌。
云芳待她打过方才反应过来,立马连吼带叫伸手朝云遥脸上抓去。
“贱人,竟敢打我”
云芳五指乱抓,却也不是胡乱无章的随意撕扯。
她那指甲因整日做活早已折断,前头极不平整,虽不尖利,若抓上人的眼睛脸颊,却能划开一条口子。
她又下了大力,若真被抓中,云遥脸上难免破相,若被抓中眼睛,怕是不瞎那视力也会受到影响。
云芳心中存了恶毒,下手便无所顾忌。
只是她以及整个屋子里的丫头都低估了云遥的战力,她瞧着瘦小,捉人倒极有手段。
只见她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云芳挥舞的手腕,反向用力一扭,另一手捉过她的另一只手,两手相扣用一手捉住用力压在她的胸口,腾出一只手来挥手便往她脸上打去。
云芳被打得嘴角冒血,偏云遥的力气极大,这般坐在她身上,令她浑身的劲儿都提不起来。
云遥也不说话,只卯足了劲儿扇云芳的巴掌,云芳的脸很快便发红发肿,被打得只能嗷嗷惨叫。
只是她倒也硬气,不曾因此向云遥道歉,反倒在心中暗自发狠,待她寻了机会,定要教云遥好看。
丫头们均被云遥的手段惊着了,谁也不敢上前将人拉开,后来还是此处的动静惊动了刘嬷嬷,云遥方才松开对云芳的钳制。
而此时,云芳已然被打得脑子发昏,耳中嗡嗡作响,眼前看人都模糊不清。
刘嬷嬷虽是个管事,可管的是粗使丫头。
她虽不用做活,却也要亲自盯着,防止哪个丫头磨工偷懒,故一日下来,她也累得厉害。
再加上白日的太阳着实大,到了夜里仍有些闷热,这般热的天气里,人的情绪便格外浮躁。
她本要歇下,却听到这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进了屋里便见云遥骑坐在一个丫头身上,大耳刮子使劲儿的抽,刘嬷嬷看了许久,也没认出那满脸肿胀的丫头是谁。
她也不是傻的,屋子里的丫头们都在,唯独不见云芳,想来那被打肿了脸的丫头便是云芳了。
刘嬷嬷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被惊扰的怒火因此消退几分,目光转到云遥身上,似是不认识一般的多瞧了几眼。
“嬷嬷,不关云遥的事,是云芳先开口骂人,云遥方才动手的”
刘嬷嬷心中正思肘究竟怎么对待云遥,她还未想好云芝便站了出来,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待清楚了。
刘嬷嬷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屋子里丫头们。
丫头们被她的视线盯着,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不想睡觉就都去干活,整日吃饱了干饭没事做了是不是?今日便算了,再有下次,老娘饶不了你们”
刘嬷嬷斥责了一通,也没再问具体的细节,便这么出了门。
屋子里的丫头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刘嬷嬷便这么重重举起轻轻放下了。
一时之间,丫头们对云遥不由升起几分惧意。
“摸摸(嬷嬷)”
云芳从地上爬起来,正见到刘嬷嬷离去的背影,向来严厉的刘嬷嬷此次竟对云遥的举动视而不见。
脸上的痛提醒着云芳先前都发生了什么。
“嘴上留德”
云遥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去自己的床上躺下。
闷热的天气,再加上身上的疼痛,云遥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到了半夜,便觉脑袋昏沉沉的痛,浑身汗津津的难受。
云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被一道亮光闪过眼睛,她心中一凉,下意识翻身。
咚!
一声脆响,雪白的刀刃刺在云遥床上,云遥慌忙下床,却因动作太大,险些直接跌倒。
而此时,那匕首已再次到了近前。
借着窗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云遥看清了那持刀行凶的人,是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布料下的高大人影。
从身形看,是个男子。
男子怎会出现在后院?
云遥脑中混沌,方才动静不小,同屋住的丫头们却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莫不是中了药?
云遥脑中思绪断断续续,身体反应却比脑子的速度更快,那黑衣人一击不中,又朝云遥刺来,幸亏云遥反应得快,否则这一下非刺破了她的喉咙不可。
出去,必须出去!
云遥躲闪之时撞翻了屋里的桌子,巨大的响声在夜里格外响亮,偏屋里的丫头仍没有反应。
果然是中了药。
云遥住得离门近,当下什么也不想,只一股脑的往门口冲去。
那黑衣人似看出她的意图,当下举着匕首疾追而来。
云遥身上本就有伤,此刻伤势加重,许是晚上出了汗,沾在身上被窗口的凉风一吹,受了寒,脑子重得很,跑起路来里头好似有东西摇摇晃晃。
莫不是脑花?
云遥自娱一般的想着。
黑衣人速度快过云遥,手中匕首朝她脑袋扎去。
此刻,云遥身体快过脑子,脑袋往旁边一侧,身形后靠,双手抓住黑衣人持刀的手腕,手肘用力撞进黑衣人的腹部,随即肩膀抗住黑衣人的腋窝,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前一甩。
碰!
黑衣人砸倒在地,云遥趁此机会冲出房门,没往其他粗使丫头的住处跑,径自跑向正屋。
那是王妃的住处。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黑衣人不会武,速度却远超云遥,云遥尚未跑出多远,黑衣人便再次追上。
此次黑衣人已然有了防备,云遥再想故技重施却是无用的。
眼见离王妃住的正屋还远,黑衣人却已追上,那刀刃刺破银白的月光,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扎向云遥的后脑。
云遥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寒意顺着浑身的毛孔钻进身体,酷暑的天气,却好似泡进了冰水之中一般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