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还给他们包了饺子，走的时候，还嘱咐他们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的跟自己说，此后再也没有开口机会了。再也没有了。她若不替他们伸张冤情，还有什么脸面以好友自居。

大生“……”呐呐了半天，“大明律法规定，开棺验尸需要征求家属的同意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去问问陆冰？”王铮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毛病，一下子眉毛就挑得老高。

大生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了卫风在旁边开了口“大生，开棺吧，两口都开”

一共就来了四个人，知州大人慌忙的说到“不劳烦你们，不劳烦你们，下官这就回去，回去叫衙役们来开棺”

“不必了，我自己来”王铮默默的上了前，她以前亲手的敛过很多的尸骨，残缺不全的，肉身腐烂的，什么样的都有，做过无数的棺材，但还是有一些空的，乱葬岗上，有她动都不敢动的过往，能悄悄的敛回来的，其实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她埋过那么多的人，如今又要挖出两个人，生死都跟坟土打交道，原来那些不忿的心，在接触到泥土的那一刹那，全都放了下来。

生也好，死也罢，身边的人来也好，去也罢，她都应该见惯的，她在这朝堂之上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可是偏偏，偏偏就有人拖累她的脚步，就如同现在这个样子。

挖到棺材被抬了出来，卫风帮她挑了钉，王铮这才能拼尽了全力，推开了棺盖，里面焦黑而又弯曲，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原本的面貌。

王铮酸着鼻头要下手，突然间被一柄横刀拦住，卫风微皱了眉头说到“等仵作来吧”

王铮却沉默的推开了横刀，坚定的伸出了手。

一个，两个，都认真仔细的检查。

她不是仵作出身，甚至推官当的时间也不长，她不擅长推理断案，唯靠着一点点的小聪明与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幸运，一步步走的步履维艰。

她所知道关于所有得仵作得知识，都是书里看过的，从来都没有实践过，感谢幼年时的涉猎甚广，让她现在还能在没有别人相信的情况下相信自己。

两个人都检验完了以后，才叫大生，买来了一坛好酒，清洗了手部，剩下的半坛，一仰而尽。

烈酒入了喉，呛的王铮不停的咳嗽，旁边的卫风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吗？不会了，人都不在了，就没有了所为的好坏。

一直等着旁边的知州大人，在重新帮忙把棺材入土了以后，轻声的问道“大人，您看这是不是谋杀？”

“本官又不是仵作出身，连皮毛懂得不全，现下做不了判断”

王铮转身就往山下走去，这山路蹒跚，走的人一步一个踉跄，最后还是王铮还是在卫风的搀扶下才安然无恙的下了山。

下了山的时候天色已晚，入住在了客栈里面辗转反侧，房门被轻轻的敲响，在这月色皎洁的夜里，王铮轻答了一句“来讲道理的话，是不让进的”

门吱呀的被推开了，卫风握着的绣春刀，就规规矩矩的放在了桌子上，开口言道“未曾见过王兄喝酒，这一口气下半坛，竟然没有醉意，也当是让我佩服了”

王铮不语，倚着窗，看外面静谧无声。

卫风继续的说到“飞宝知少主已殁，现在没有任何的动静，怕是在酝酿着大计，是不是陆尚书的手笔，以后他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你也知道将雨是飞宝的少主？”王铮终于出了声。

卫风叹了口气说到“我们锦衣卫现在虽然比不上东厂地位高，并不代表我们没有能力，将雨本名李慕杭，大火之后进了欢意楼，才改了名字的，李家的老爷子现在还在世呢，而且老当益壮，一时半会儿倒不下的，你放心。”

“哦，那你们锦衣卫还是挺厉害的，什么都知道，可是这件事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卫风语塞。

王铮也不愿意为难他“好吧，等调查清楚了你们也知道了。对了我问你，驿站不是都又驿丞吗。驿丞也死了吗？”

卫风略微的思考“驿丞，驿丞好像是在衙门的大牢里，听知州提过这么一嘴，说是大火之后就收监了”

“走，快走！”

王铮突然从窗边起身就走“我们去大牢里审驿丞”

两个人夜色里匆忙的赶路，大牢离得很近，老头在半梦半醒之间，慌忙得开门“谁……擅闯官府大牢，不要命了吗？”

“你看清楚了老子是谁！”。卫风一脚得踢开人，就往里走，牢头哎哟喂得一声，慌忙的搓搓眼，竟然是锦衣卫。

“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本官且问你，那驿丞关在哪里？”

“最……最里面，下……台阶，直走。”

甚至还跑到了前面带路。

王铮一路得跟着走过去，这大牢里面关得人还不少，一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看见来了人，立马的就缩进了前脚，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想当年王铮在延平任推官的时候，延平府的大牢也是满满的人，素来有有进无出之名，不管有罪的没罪，轻罪的重罪的，方正一旦被带来了，基本上就告别了外面的蓝天白云，在也出去不去了。

王铮在下牢狱了解案情的时候，那些个被关的人，虽然脏的脏，臭的臭，面黄的面黄，但是还都很有激情的，王铮去一次，他们扒一次牢门，拼了命的大喊“冤枉呀，冤枉呀！”

尽管事实证明了，其实有一部分人没有那么冤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叫唤，说不定他们就能遇到一个昏官，然后就无罪释放了呢。

可是看看这里，一个个，连大声喘气都不敢，跟别说喊冤了。

牢头一路堆笑着，领着人进了牢房的最深处，据说是关押重刑犯人的。

深处幽暗不见天光，点了的火把都显微弱，到了牢房的门口，之间一人，背对着他们躺着，牢头还讪笑着说到“他就这样，送饭也不吃，说话也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