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望默默地走了进来，尽管没有被请。但是还是坐在了王铮的对面，拿着她的茶壶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

茶水这一入口，便微皱了眉头。

“王大人好生节俭，你这些铺子也没少赚钱吧，买一点儿好的茶叶不行吗”。

王大人喝了一口茶水。仔细的咂摸咂摸，“我觉得都差不多。当然，要是靳督主觉得不好喝的话，以后在白登门儿可以自带茶叶”。

诚然，王大人对生活品质要求的并没有那么高。有就行，不在乎精不精细。

挤兑完了靳督主之后觉得还不过瘾，接着开口。“不知道靳督主，今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靳督主，白来找我都是公事吧”。

靳望听着心里突突的跳。晚上来找你的时候，也不是私事啊。

甚觉得王铮话口无遮拦。幸亏此时是男儿身。要不然都不知道被沉江几次了。

“我来找你，确实有事，太后过几日寿辰，你可知道。”

“知道啊”。

“太后对你印象不好，你可知道。”

“知道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怎么办送点儿礼呗。嗯，大家送什么我就送什么呗。”

一向人精的王大人，此时并不对太后的寿辰感兴趣。太后对他的印象好不好，无关紧要，太后牵连着朝臣对他们的印象好不好，无关紧要，王铮本来也不打算拉帮结派。印象不好，其实才最能保住自己，省得大家一窝蜂地拥上来，你扯一把，我扯一把，到时候在碍着自己的大事。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靳督主还要上门儿来提醒。

“多谢了，督主大人，但是太后娘娘这件事情我就真的不再参一脚了。前朝与后宫虽然密切关联。但是陛下也不傻。我就当一个纯臣，当一个直陈就好了”。

靳督主神色莫名的离开，王筝在原地躺了半响，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去了郊外。

炎炎烈日之下，先生正在树荫底下教着孩子们朗声而读。见了王铮来了，便四下驱散了孩子。听着王铮道。

“东厂督主靳望，今日来同我太后娘娘寿诞。我觉得不该再同后宫有所牵扯。虽然太后娘娘对我印象不好”

先生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对王铮道。“其实，太后对你有所裨益，还是应该尽心尽力的”。

“可是先生……”。

先生后面的话王铮再也不出口。

很多年前在王铮还是幼时，在先生倾囊相教的时候。王峥曾经偷偷的在先生的书房之中翻出来一副画像，那时候只觉得是神仙姐姐，美如人。

虽然在先生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偷偷的藏了起来，可自此美人入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直到王铮入誓那一年。亲眼见到了太后娘娘。美人虽迟暮，却仍不减往日风彩。先生的画中，当时没有任何的题字。可却有一枚的印章。印章上刻着眉山二字。很多年以后王铮才知道。太后曾用名眉姑娘。先生曾用名山先生。

所以王峥对太后娘娘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不知道他跟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是旧识，还是旧怨。

是什么事情，一个，成了下最尊贵的女人，一个，潦倒在贫困山区。，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

所以，今年在京城再次遇到了太后的寿辰。百官都得备礼，只得来询问先生。

先生沉默，再沉默，足足有半个时辰那么久。

然后，将手指上的扳指解了下来，递给了王铮。“你把这个给她，告诉她，你是山先生唯一弟子。她自然就会明白。”

这个扳指，在先生的手上带了好多年好多年，自王峥被带回来的时候开始，扳指就套在先生的手上，从来就没有摘下来过。

那时候，他们三餐无以为继，王铮多希望先生能将这个扳，指当到当铺里，去给他们换一碗米粥，可是先生从来都没有动过此念。

现在长大之后，再看先生的这枚扳指，粗糙而又简陋。着实恐怕到当铺里半碗米都当不回来。

相生让王铮拿此戒指敬献太后。这其郑恐怕又要谱写不知道多少，旧情旧怨了。

戒指放在王铮的手上觉得烫手，几次的推脱“先生，我不能收。先生您还是带着吧”。

“不戴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这么大岁数走就走了。牵扯了一生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如果她问你，有没有带话给她。你告诉她，我不悔也望她不悔。如果她没有问你也就作罢了。”

王铮揣着戒指刚想要离开，却突然间听见先生继续的喊道。

“男儿身终究不是一辈子的办法，倘若能够遇到心甘情愿的人。能够遇到带你好的人，希望你还是能”

话还没有完，先生自己就叹了一口气。希望王铮，希望礼部尚书王铮大人，还是能怎么样呢，欺君之罪，当诛九族，九族已灭，只余一人。生死也就那个样子了。

他从火海狼爪里而出，不是为了来寻良饶。

挥了挥手，让王铮赶紧的走。

王铮走的沉默而又坚定。不是不知道先生的什么。女儿家的心思从来都深埋在心底。如果不是先生提起。早就不能掀起风浪。

可曾喜欢过什么样的人，可曾有过闺中的美梦。没有！从来都没有！

连奢望一下都不敢。因为没有资格。

王铮……王铮又能怎么样呢。

自执笔入仕途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默默地回到了家中，将扳指放在了锦荣的盒子里面。只待太后寿辰。

为先生了却一生的心愿。

太后寿辰被提前准备的很久。文武百官们费尽了心机。，打听太后的喜好，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太后真正喜好的是什么，有人以为是抄佛经。于是。夜夜埋头伏案。

有人以为是奇珍异宝，于是广为搜罗。在得到了陛下提点的荣亲王。寻了山石，让工匠打磨。还尽量要做成自然的样子。

通常百官们的贺礼，都不是能够没有资格直接亲自奉送到太后娘娘的，眼前的只有特别惊艳的，才会有手下的大宫女捧去给太后娘娘看一眼。若得太后娘娘召见也是莫大的垂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