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唐相注意到女儿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种垂头丧气的表情了。

自打她为邱玹做了一次傻事后，整个人就像是豁然开朗了一般，再也不会自怨自艾。

对此，唐相是很高兴的，但高兴的同时，也但心一切不过是表象，是女儿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特意假装出来的乐观。

因着这样的担心，连嘴边的包子都感觉不香了。

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念念，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唐念刚咬了一口包子，听到唐相的问话，连忙道：“没有啊，爹为什么这么问？”

唐相仔仔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似乎除了有些无精打采外，倒也没有其他异常，但还是不放心：“念念，不管你遇到什么委屈，都尽管告诉爹，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真的没事。”邱玹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唐相，他今日不过是心血来潮，闲的没事干来找自己麻烦，说不准今天过了，他压根连自己叫什么都给忘了，所以没必要让唐相白白担心。

“念念，爹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个九品主薄，若是当初肯花些心思，努力一把，说不定今天，你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唐相叹息着，这番话他很早就想说了，却始终憋在心里。

唐念小口小口咬着包子，忽然也觉得，这肉包子的味道，实在有些寡淡了。

唐相这番话，实际上，是对曾经那个唐念说的。

因为一个贫穷的家世，还有一个不上进的父亲，她遭受了不少白眼，唯一的希望，就是与邱玹的婚约，但万万没想到，她这唯一的希望，却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死去的那一刻，她一定很不甘心吧。

对于她的那些想法，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没有生在这个时代，就不了解这个时代的难处，但唐相，其实他也是无辜的。

身为一个父亲，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而这个世界太残酷，不给人丁点犯错的机会。

金钱就是力量，权势就是力量。

不想任人宰割，不想受人歧视，首先，自己就要足够强大。

从前那个唐念，是将一切，看得最清楚的。

她怪的，不是自己无能的父亲，不是自己卑微的身份，而是这个残忍的世界。

所以，就算今天坐在这里的，是从前的唐念，她也会说一句：

“爹，您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能平安长这么大，都是您的功劳，生养之恩，我这辈子都回报不了，说到底，是我欠您的。”她拿起一个天喷喷的包子，塞进唐相的掌心：“所以，这些话以后都别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努力，好好过日子，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孝顺您的。”

唐相颤抖着手，将包子凑到嘴边。

他的女儿太懂事了，懂事得着实让人心疼。

邱玹不愿娶自个儿的女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