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板真是无处不在,至于他来这干啥,还用说么,他自然是来摆摊设赌局的。
而且,他的赌局,每每都能契合实际,这次,他设置的选项也很简单明了。
第一层就输,赔率1赔3。
通过第一层,赔率1赔5。
通过第二层,赔率1赔。
通过第三层,赔率1赔12。
通过第四层,赔率1赔16。
通过第五层,赔率1赔25。
通过第六层,赔率1赔50。
赔率逐渐升高,越是楼层高,赔率就越高。
而且葛老板作为来自武昌的外来人,显然很照顾长沙城百姓,他的赔率,都比较可观,投资回报率相当不错。
也正因为这一点,这三千余人虽然不认识葛老板,但也都纷纷掏钱下注。
在比试即将开始前,葛老板收了差不多一万两银子。
当然了,绝大多数人买的是前几个选项,只有三个人买了通过第六层,那三个人还被众人纷纷嘲笑。
“葛老板,你何时来的?”纪紫薇走了过去。
“纪,纪……”葛富贵看到她,顿时身不由己地一惊。
“不必担心,你只管做你的生意。”纪紫薇淡淡道,“只不过,为何最后通过第六层的赔率,那么高?”
“纪姑娘说的是,我马上改。”葛富贵忙不迭地修改赔率。
那1赔50的赔率,被他改为了1赔2,转眼就成了赔率最低的选项。
众人看呆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很快,众人似乎就想通了。
“我明白了,这是庄家故意的,故意改低赔率,引我们上钩购买。”
“不错,我们绝不上当!”
“对,绝对绝对不能买通过第六层那个选项。”
“老板,我再追加三十两银子,买通过第一关。”
“我追加五十两,买第一层就输。”
于是,又有大批人投钱,却没有一个人买通过第六层的选项。不仅如此,就连之前那三个买了通过第六层的人,也都求着葛老板退了钱,重新下注了其他选项。
纪紫薇心下暗叹,无奈走开了。
铛!
终于,午时的钟声响起,天心阁的比试,也宣告开始了。
第一层里面,摆着一个巨大的木桌,桌上摆满了无数宣纸,桌前的椅子上,躺着一个老头。
詹九峰没有开口,就那么盯着那老头,那老头年逾半百,穿着一身灰色大褂,样貌极其丑陋。他心道,吴月盟好歹也是样貌堂堂的年轻人,怎么这位才子,却是这个鬼样子?
老头也看到了詹九峰,却没有起身。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先出言,过了半晌,詹九峰动了,他往前两步,眼睛到处乱瞟。
老头憋不住了,终于出声:“本才子曾恭在此,你找什么找?”
詹九峰“哦”了一声,随口道:“原来是曾老才子,我见你一直不说话,以为你大发慈悲直接让我过关,所以,我在找上楼的梯子啊。”
曾恭听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喝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想上楼,门儿也没有。”
詹九峰笑道:“曾老才子是不是耳朵不灵了?我没找门,我在找梯子。”
曾恭大怒,从椅子上跳下来,道:“站住,要上第二层,先得过老夫长沙楹联王这一关!”
这曾恭曾老头,位列长沙十大才子之一,擅长对对子,自称长沙楹联王。
很多时候,长沙十大才子的比试,他都作为排头兵,很多人在他这,就失败而去,连上二层的机会都没有。
曾恭面色不善道:“若你对得上老夫出的联子,老夫便无话可说。”
詹九峰道:“那就开始吧,我有点饿了,得快些比完回去吃饭。”
曾恭从桌上拿出了一张宣纸,上面写着一句上联: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这联子,从前往后念是一个意思,从后往前念,又是一个意思。
詹九峰根本不用想,拿起毛笔,歪歪斜斜地在旁边写了十个丑字,作为下联:
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
曾恭起初见他写字丑陋,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但等他写完,曾恭也不得不正视他了,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又在桌上选了一张宣纸,这次的上联,是:
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很显然,这上联带有揶揄的味道,属于长辈管教小辈了。
曾恭冷笑着看向詹九峰,看他怎么回应。
詹九峰满不在乎,继续用他稀烂无比的字迹,书写下联:
地作琵琶路当丝,哪人能弹。
“这……”曾恭愣了,根本没想到眼前的家伙对得这么快,而且下联的气势丝毫不弱,把上联怼得着着实实。
“曾老才子,继续啊,在下练字的情绪正高。”詹九峰笑道。
他以丑字对对子,还这么说话,气得曾恭直跳。曾恭勉强压下怒火,又找来一句上联,摆在案前:
丙丁壬癸何为水火。
联子很好理解,丙丁为火,壬癸为水,比喻对方啥也不懂。
詹九峰呵呵一笑,笑写:
甲乙庚辛什么东西。
曾恭看得顿时再也忍不住,这下联,甲乙属东,庚辛在西,不正是明着骂他吗!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铁道会会长,竟有如此急智,曾恭有些明白为何吴月盟会输了。
接着,曾恭拿出了他的一句得意上联: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詹九峰看得差点笑出了声,这联子,特么的他在语文课本上见过。
说穿了,联子就是玩了一个多音字的小把戏,要分开读: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于是,他在宣纸另一侧,刷刷几笔,写出了下联: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写完后,詹九峰笑问:“曾老才子,这下联我读作,浮云涨,长长涨,长涨长消,你看如何?”
曾恭满眼不可思议,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现在的曾恭,已经暴躁了,也懒得在桌上挑选上联了,而是直接口出上联:“油蘸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这上联,无比应和了他的心态。
詹九峰笑答:“纸糊灯笼,笼边多眼,眼里无珠。”
好家伙,又巧妙地骂了回去。
曾恭气得七窍生烟,满脸涨红地说出了最后一个联子:“少小欺大乃谓尖。”
詹九峰笑道:“曾老才子,你这是在提醒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年穷吗?”
曾恭怒道:“住口,你要是对不上,就滚出天心阁!”
詹九峰非常平静,轻快道:“愚犬称王即是狂。”
话音刚落,曾恭“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输得体无完肤。
詹九峰暗道,击败这这长沙楹联王,也只是小意思嘛。
扔掉毛笔,他沿着木梯,往第二层走去。在木梯扶手处,有一按钮,他知道这是烟花启动按钮,便随手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