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回:风雨台前 流朱帐下(1 / 1)羊凹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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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雨夜我随即顺着暗格准备前往智云观。

时值寒露,暗格本就狭长难通二人,空气稀薄,再加上湿冷和寒气,这把摇曳的火能助我抵达便可,根本不奢望它能取暖。此暗格侧地坛而过,深入地下七丈,通智云观后院深五丈古井,长达五十年都安然处于紫禁城地下。

暗格黑暗如常,偏偏今夜生出不少恐惧,手中的火把也是时常打滑,额头上有轻微地灼烧惹得眼睛一阵眩晕,我该不会是得了风寒了吧,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不行,稳住啊,沐浮优!想着今后我可以独自掌握毒谱与之抗衡便可不再受制于乌云束,慢慢地心里感到安慰许多,前路也不觉得多为难了。

终于我从井中沿藤条攀起,这次我不再悄悄从后院的树林溜走,而是长驱直入找寻藏书的位置。

这时道观里道士们早已安息下去,雨夜中的雨声正好可以掩护我行动。可是道观毕竟是个宫观,方圆十里皆是山林溪流,风景绝丽,乃道家修炼之地。

智云观本来就大多是二进院落,中间有大片形成八卦图案的空地,自然和宫里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都会藏于内殿大堂——乙真堂。

跌跌宕宕,借着点点月光我看到一幅江山烟雨图横在堂前,卷抽中藏有一本——这书无法直接抽出,隐隐约约只看到“长生”二字,我匆匆离开画幅终于在榆木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名为《滇南毒谱》的金封本。

不如来一场狸猫换太子,我把衣怀里来路不明的毒谱换成真本的内册,我便可溜之大吉。

可我偏偏在出乙真堂时大意了,被机关里弹出的细线扳倒,火速起身下意识便是急速逃命。

谁知在准备穿越山林的时候被两位长发道长困住。

见状,我慌忙换声道向着堂内高喊一声“狗子,我先走了”

“乐秦道长,你去追那人,我回去看看”我心想他们还真上钩了,以为乙真堂还有一个贼人,不管怎么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若正面对付我并不是那乐秦道人的对手。

不过乐秦道人剑气逼人,幸亏我运气用轻功飞树,暂时甩开他一段距离。啊,该死,那个臭道士跑不过我,剑气的残余之力竟然追得上我。

只是背部一阵酸疼,我反手一摸没流血,应该问题不大,管不了这么多了,逃命要紧啊。

“乐秦道长,那贼人耍我们”

“无事,他中了我的第五重剑气,命不久矣,明天去山下收尸即可。”

“晚辈奇怪的是,长生咒并没有动过,秘籍也一本未少,那小贼可能只是来偷香火钱的。”

“不可能在道观盗财,这小子是另有所图啊。”

我匆匆赶到神武门附近,无奈体力不支,不得不倒下休息片刻。模糊视线里看到一个熟悉的瘦佻身影,想必是云束了,她,她终于来救我了……

眼皮不争气地睁不开,大雨也瓢泼起来。

云束一路躲避巡逻的侍卫,轻功加小跑地总算把沐浮优这个重七十多斤的十二岁少女送回建翎宫。她给浮优换下湿衣服的时候发现背部受了一道极深的剑气,严肃起来,想起这剑气攻至内脏,却在皮肉上不留痕迹,分明是智云观里乐秦道人一贯的手法。

她又看到了怀里的那本毒谱的内册,轻笑一声:“年少轻狂的家伙,没有我,你都死多少回了。真的很像啊,真像你的父亲。”

云束喂了浮优几小盅退烧的汤药,终于在黎明时分浮优晕晕地醒了过来。

“很好,你终于有意识了。”云束让虚弱的浮优打坐,“接下来听我的话去做,尽量凝神运气,这样才能救你。”

第二天夜晚,我撑开堆成的三眼皮,感觉自己除了困,身体好像没有什么异样了。我兴冲冲找云束问个究竟。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你现在一定有一堆问题想问我吧!”云束轻轻掀开珠帘,“你昨天危在旦夕,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用了此法。”

“你快说!别吊我胃口。”乌云束领我去了暗格,依然不紧不慢地扶起了琴。

“你生父乌纪字行泊与我师出同门,我们的师父为大理凌驻峰莲必散人,乌莲必有一绝学为长生咒,她怕后继无人于是撰写成秘籍,传到你父亲手中。”

“那为什么最后落到京城,等会我好像明白了。”我联想到后土对我说起的八年前那个事件。

“你先听我说,这长生咒你父亲并不愿修炼,他只是代师父保管秘籍而已。长生咒修炼成功可延缓衰老数十年,神功护体,永不知疲,俨然若仙人。

“不过此咒有一致命的代价,身体会趋向异性变化,重塑或退化,随着入境越深越难逆转。乌莲必本来是男人,因为修成了此咒,便从此以女身逍遥于人世。后来,她想让我们传下衣钵。可是行泊遇到了你母亲,这也是他不愿修炼的原因。

“长生咒我早已烂熟于心,于是乎便修炼了。丢弃了长剑,拾起香草,才有你见到的我。

“至于宫本新玉,也就是你生母,也是日本国玉石商盟——盟主宫本岛津的女儿。她生下你三年左右之后,你外公被沐府的人马逮捕,想以此逼乌纪就范,因为各路势力都需要你父亲手里的那本《长生咒》。”

我好像一切都有了眉目:“我知道,我记得父王当年承袭王爵,囚禁了他侄儿和残党。又用长生咒来向嘉靖巩固地位。这一切少不了你吧,乌云束。你现在弹的这把玉琴,是沐府里的精雕之作,是父王赠与你的吧。”

“不愧是乌家的儿女,果然绝顶聪明。练就神功后我早已离开师门,你父王沐朝弼还是郡主,按理没有承袭的机会。后来我与他情投意合,为他处处为营,扫除异己。助他拿到长生咒,可惜却害你家破人亡。

“当初你父亲用长生咒救回你外公,航船阖家一道逃回日本。但当时倭寇猖獗时值海上战争,临到舟山岛时,流弹击中了你们所在的那艘。沐朝弼得到消息立马去营救,等到我去救你们已经晚了,整搜船只有你还奄奄一息,你父母亲护住了你。

“再后来,我本就不可生育又以此事久久未释怀,我与朝弼无疾而终。然后我把你托付给了他,我在江湖上逍遥两年后,得知你即将前往京城,所以才随你一路。

“说了这么多,该回答你最初的问题了。你中了乐秦道人的第五重剑气,本来活不过今早。但把我的真气输入你体内就不一样了,再加上我让你念出的长生咒,有我辅助修炼便可极速修复剑气所中的内伤。”云束说完,眼里噙满泪光,我知道她难得心虚一次。

“那我会怎么样?变成一个男人?”我嚷红了脸,“你有什么资格左右我的人生!是你!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现在除了这般还能做什么呢。垂手顿足?哀叹我这悲惨的出身,再手刃灭族仇人?

“你看看你偷来的毒谱,内容根本不是毒谱,而是乌行泊早早调包的长生咒。既然你父亲冥冥中指引你修炼此咒,不如释怀吧。

“对不起,三番五次地骗了你。你的原名是乌夷逍,记住这个名字。”

结果乌夷逍成了沐浮优,造化真是弄人。可惜我偏偏记忆空空,身体康健,怨恨不起来,又不能挤出半点悲伤。既然我以后不得不成为一个男人,自然要有全身而退的打算。

可我并不愿,也不怨,不舍不忍,不忆不恨。

过去的三个月里,我以风寒为由在宫里闭门修炼长生咒,之前云束建议我学习扶桑忍术,毕竟我母亲是倭人,血液里有武道的因子。由于我现在还是女儿身,体内阴气久久驱散不了不宜练至刚的东洋刀,练习远投之类的武道才是万全之策。

我在云束口述的忍术秘籍中得知,常见的忍者暗器器主要有七种:手里剑、撒菱、吹矢、忍刀、忍杖、手甲钩、水蜘蛛。其中手里剑就是中原的刀尖涂有剧毒的飞镖;而吹矢则是毒针,按理可藏于笛子内或者袖口下。

眼看着紫禁城的初雪降临,长生咒也已练到第二重,我终于可以出宫了。

途径拿着金银器皿的光禄寺小太监议论着除夕宴的准备,今年也是难得的吉年,北境蒙古边界延伸几千米,东海那边也少了事端。看样子宫里是得热闹一番。

我在往日的澄瑞亭附近停留,周遭冷冷清清,池中杂草横生,湖面也早早地落了冰,全然没有往常的风采。风雪大了起来,稍稍伸手去够几把鹅毛雪竟不觉有多冷。

谁知正当我转身的时候被一人用手紧紧蒙住眼睛,从对方手臂的位置来看,他的个头与我相当。青天白日下,皇宫大内也不存在刺客。初步猜测是那两个幼稚鬼了,休怪我反手就是一折,谁让他们自不量力心宽胆肥三个月不见也敢戏弄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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