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欢戴了帷帽,穿上我的服饰以掩人耳目。营造太子妃依然与太子同行的假象。
太子给我们两件伪造的官文,让许从诚伪装成一位京城捕快徐聪,而我却化名穆福——徐聪的表妹。
待准备好一切,我便和从诚悄悄夜行。昆兰本来想跟着我去荆州,但被我拦下了。
上马之前,许从诚对我说道:“我有一件事之前没告诉你,我的生父就是因为调查了荆州水师,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处死。我猜那里一定藏着严世蕃的秘密。此行凶多吉少,一旦暴露意图,你我很难活着出荆州。”
“你说的我明白了,但是别无选择。”我攥紧缰绳,鞭打着向前。
好在太子给我们的骏马还算精良,一夜奔骑也不觉得很累,正好今夜月明,夜路也胜似青天白日了。天亮之后我和许从诚便来到了荆州城下。
我们找了一间汤铺,填饱肚子稍作休息。他问:
“郡主,你脸色不太好。”
“是吗?”我看着碗里的倒影,的确面色显得比之前更加苍白了。
整整一日都休息过,中途受了惊吓,再加上来回奔波耗费了不少心力,可是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
离河岸最近的一家酒楼叫翠微阁,于是我在那里租下两间观景阁房,对面便可见到太子所说的一个最主要的船坞。我在屋里换上了带来的道袍,准备重新拾起云游方士浮根的身份因为不能全部依靠太子给我的顺风车。俯视纸窗下面,雾霭缭绕在江面上,很难把这里当成一处暗藏杀机的地方。
于是到许从诚房间里,刚刚听完他解释荆州的地形及其部署,楼下就传来一阵阵吵闹声。我们寻声追去,发现来往的人都止步翠微阁外,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想出去的人出不去,想进来的人进不来。
前肩搭后背让我感到极其不适,我们只得困在楼梯上。一些妇女七嘴八舌地指指点点着三个字最清晰,那就是——有人死了!
我和许从诚身材都属于修长的,慢慢地挪出了阁楼的门框。越过窜动的人流,远远地看到一具尸体横在门外的台阶上,抬头往上看阁顶的栏杆缺了一根,正是死者身旁的那根。
“是从阁顶坠下来的?”
“我去阁顶看看。”许从诚正准备抽身,发现人只会越来越多。
我拉住他:“算了,尸体已经发现很长时间,要是有凶手的话也早混在人群里了。”
“店主已经报官了,我们要不要顺便借这件案情与府衙的人打打交道?”许从诚和我通完气之后,转身向人群喊去,“各位不要拥挤在这儿,本官恰巧是京城来的捕快——徐聪,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将此案真相大白!”
“原来是京城人士!”
“好!”
人群还是三言两语地散去了,直到府衙派来一位探官——林子骆。
自从那日我把真儿交给他后,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也许是缘分在不停地作怪,我竟然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林子骆再次重逢。
我猜他一定认出了我……
他只是默默勘察着案发地点,见我穿着道袍,他说:“这位道士,请问你可看到死者上过阁顶?”
我摇着头,看向许从诚,说:“不曾,不过我旁边的这位是京城的捕快,我是京城智云观的方士,恰巧来到荆州,不想在我们的客房里遇到这种事,但是我们应当能助探官一臂之力。”
“好,劳烦二位了。”他明白我的意思后,带许从诚和我回了衙门。我惴惴不安,却又觉得荆州此行是得天独厚。
林子骆趁着仵作正在检查尸体时,把我引到了一边,环顾四周才问道:“郡主怎么会来到这里?”
“说来话长,我来这里要查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全力配合我们就是。”
说话的工夫,仵作基本确定了死因——坠楼而亡。
“那为什么死者面目安详,没有一丁点狰狞的表情?”从诚又看了一遍死者,产生极深的疑问,“但是仵作也没说错,他确实是坠楼而亡。”
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官厮查清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家属也跟着来认尸。
只见有个体态圆润的人,面容白善,身上从里衣到大氅都是蜀锦铺就,除了体型有些差别,他和死者倒有几分相似。
那人一看到死者,腿已经软下去,颤着步子哭倒在旁边。
“那人是死者的弟弟,荆州一民船商人,名叫贾钰,而死者名叫贾铭,是水师船坞的一位监公。”
“监公?”我不解,难道死者是一位公公?
“就是监理公公,一个很小的闲职罢了,不仅如此我们还了解到多年前他是整个荆州水师船坞的执事公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他……”林子骆指了指脑袋。
“疯癫?”许从诚吃惊地说着。林子骆轻轻点头又示意他闭嘴,因为家属还在此地。
“既然人疯了,跑到翠微阁的阁顶做什么?贾钰为什么没看好他哥哥?”许从诚默念着疑点。
林子骆听到他的话,便小声问:“徐兄在怀疑他弟弟?”
“也不是,没有证据,不敢乱说。”许从诚若有所思。
同样我也陷入深思之中,从诚从前是锦衣卫对这类事件极度敏感,我相信他的感觉。而揭开死者的身份之后,我更加坚信,今天的事绝对不是一桩简单的意外。
而且一切都太巧了,为什么落脚我们刚到翠微阁,后脚就有人坠楼,而且与水师有关,这一切巧得让我不敢相信。
我突然问从诚:“你好像有心事。”
“也不能说是心事,今天死的那个贾铭,好像和我生父有过书信往来,可是……”从诚扶着头,使劲回忆着。
“可是什么?”
从诚解释道:“我的这段记忆太模糊了,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再者,贾铭发疯前是执事太监,按理说和我生父有来往也是正常的,思来想去就没和你说。”
我不再追问下去,便一齐往林子骆和真儿家走去,彼此相顾无言,各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