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歌将马拴在一边,走上前扣了扣侯府的大门,高声道:“王伯,我回来啦!”
徐岚秀识字不多,却也识得匾额上的镇北侯府四个大字。
镇北侯三个字在大齐每个大齐百姓的耳中都如雷贯耳,当年侯爷年轻时,带着只有几千人的精锐去南边平叛,短短数月,将一盘散沙的西南驻军训练成了一只指哪打哪的精锐,不出一月就彻底平了叛乱,这一战让年仅十八岁的镇北侯声名大噪,自此之后,他手里的镇北军便成为了大齐在北境一道坚实的屏障,挡住了关外蛮族的虎视眈眈。
徐岚秀没想到她随手拦下的姑娘竟然是侯府的人,她听着开门的阿伯叫她小姐,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声道:“姑娘你是……镇北侯的千金?”
李盛歌回头冲她一笑:“怎么看起来不像吗?”
徐岚秀忙局促的摆摆手,脸涨得通红:“不是,我以为京里的贵人们都高高在上,不好相处,想不到姑娘贵为侯府千金,却如此平易近人,有些想不到……”
李盛歌笑了笑,转身对王伯说道:“王伯,这位姑娘是我的客人,烦劳您安顿一下,舅舅来信说他要来京城,估摸着今日就差不多,我去城门口迎一下。对了,让飞月给这位姑娘准备几件干净的衣服,这一路过来可是遭了不少罪。”
王伯一一应下,道:“小姐,今年过年是在宫里还是去北境找侯爷啊?”
李盛歌顿时失笑道:“王伯,这才刚过完年,您就想着下一年了?我不愿意在宫里过年,到时候再说吧,爹爹今年不回来了吗?”
王伯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蛮族今年又不安稳,侯爷怕他回了京,边境的百姓又要受袭扰。”
蛮族和大齐之前一直是势均力敌的宿敌,双方不断的北边拉锯,蛮族擅长骑兵偷袭,常常将边境的城镇掠夺一空就骑马走人,大齐骑兵稍微弱一些,因而往往都是大齐的军队刚刚赶到,却连他们的马扬起的尘土的都看不到了。大齐吃了不少这样的暗亏,直到老侯爷,也就是李盛歌的爷爷,揣摩蛮族的兵器,战马,战法,训练出了一支强悍的骑兵,这才打破了势均力敌的战局,将边境线向外扩张了几百里。
即使如此,北边的蛮族却也不示弱,不断改进,不断袭扰,到现在也是大齐的一块心病,不致命,确时不时来那么一下。
李盛歌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将徐岚秀交给王伯之后,便径直往城门口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城门口已经热闹起来了,城郊的商贩挑着担,赶着车匆匆往城里走,准备去赶个早市,李盛歌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城门口,有些担心的看着京郊行宫的方向,赵荀不知道能不能对付的了那几个混混。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城门口,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自马车中伸出来,挑起帘子,接着,一位白衣的公子走下马车,给车夫付了钱,温声道:“公子,这便车可搭够了?”
话音刚落,马车后面跳下一个人,正是让李盛歌望眼欲穿的赵荀,赵荀看了看一脸焦急还没看到他的李盛歌,微微笑了笑,然后对白衣公子说道:“多谢公子了,公子可是第一次进京?”
那白衣公子摆摆手,显然也看到了李盛歌,对赵荀说道:“我是来寻亲的,看到来接的自家人了,公子咱们就此别过吧。”
赵荀露出一个颇有意味的笑容:“巧了,我也看到来接我的人了,有缘再见吧。”
说完,两人一起走向了李盛歌。
李盛歌:“???”
顾禾川:“……”
赵荀:“……”
李盛歌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一个白衣清雅,一个略微有点灰头土脸,还是能通过那张俊脸认出来是赵荀,她一脸惊奇道:“你们俩怎么搅到一起了?”
顾禾川轻咳一声,道:“盛歌,怎么说话呢,我与这位公子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什么叫搅到一起?我教你读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李盛歌打小就被这个只大了她五岁的舅舅念叨,她已经怕了,就算是重活一世,也免不了面对顾禾川时的秒怂:“好好好,我错了,我回去就立刻苦读圣贤书。”
顾禾川轻笑着摇了摇头,一张温雅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无奈,哪怕这张脸已经看了无数次了,李盛歌还是要默默感慨一句自家舅舅长得未免太好看了些,顾家人一脉相承的桃花眼到了他这里却失了几分风情多了几分温柔,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枝木簪束在发顶,真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赵荀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把扯过李盛歌,毕恭毕敬的对顾禾川行了个礼,道:“原来是舅舅,是赵荀眼拙了。”
李盛歌:“???”六殿下,你这么自来熟的吗?跟着我叫舅舅这么自然的吗?
顾禾川颇为惊讶的在他二人之间看了看,少年看起来狼狈了些,却也一表人才,自家的姑娘……莽是莽了点,却也是个带着点英气的小美人,舅舅非常了然的点了点头,温和的笑了笑:“走吧,我们先进城,然后盛歌你给舅舅好好介绍一下这位……公子。”说完便颇为自信的往城中走去。
李盛歌:“……”舅舅,你解释一下你这个眼神跟点头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这么轻易被误导好不好!李盛歌无奈扶额,另一只手狠狠在赵荀胳膊上拧了一把,然后匆匆跟上了顾禾川。
赵荀险些没绷住叫了出来,他揉了揉胳膊,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穿过热热闹闹的早市到了侯府时,王伯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他身后的小厮接过顾禾川身上的行礼,李盛歌这才发现顾禾川这次出来连个小厮都没带,边往里走边问道:“舅舅,你这次出来怎得没带人,这路上不太平,你一个基本不会什么功夫的书生多危险。”
顾禾川:“带人总觉得累赘,再说,你和姐夫教我的那点功夫,拿来防身足够了。”
赵荀一脸惊奇的看向李盛歌:“你还教人功夫呢?”
李盛歌挑眉:“怎么?我的功夫不可以教人吗?”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回头教教我可好?”
“看本姑娘心情吧……”
三人一路聊着进了侯府,走到正厅时,李盛歌忽然停住,转身向顾禾川问道:“舅舅,我记得扬州离潭州不算远,潭州最近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