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杯中甜酒泛起几点泡沫，还有些杂质浮了上来……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味道。

“小秦啊，你之前一直在地星的贫民区生活，受过不少的苦。”

“这次回到核心，接手六合舰队，议会里那些议员你都已经见过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秦云没有犹豫，自己拿起瓶子又倒了一杯甜酒，直说道：

“烂透了。”

大长老阖掌大笑，饮过酒后脸上更多了几分红润：

“说得好，现在的地星核心，就是烂透了！”

“虽说自黑暗时代开始后，人类世界就再没有任何不朽之物了，毕竟就连太阳都会熄灭，这座地星核心也无时无刻不在腐朽着，我们这些长老做的其实就是修修补补的工作。但如果照这样下去，地星核心怕是撑不过百年，就要分崩离析了……”

“地星核心现在还不能散！”

秦云点点头，他能理解大长老的话，对地星核心不能散也深表认同。

现在的地星核心虽然无法完全约束各星域领主们的行为，所以他们横征暴敛、贪婪无度，不光把手伸向六合舰队，就连核心的冥王星哨卡都被他们给蛀空了……但只要核心还在，领主们就不敢做得太过分，已知宇宙核心管辖的星域就还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的道理秦云还是明白的，就算再差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好，可核心拿这些手握资源的领主们又没有太好的办法。

大长老挥挥手，机器管家拿出一个投影仪，投影出了这样几幅画面——

被炸毁许多建筑的冥王星哨卡，核心的建筑机器人正在清理断壁残垣，德周和他那群懒散的手下被送上了飞船，新的主管已经走马上任；

月球表面，六合主炮之前在月球上炸出了数个大坑，无数机器人正在做着修补的工作，它们一边把从宇宙中回收的月球碎片拼接回去，一边顺手摧毁装在月球上的监视卫星和导弹发射基地；

火星移民城里更是一片热闹，在六合舰队刚刚赶走其他领主的手下，重新接管六合研究所后，马上便有许多核心的士兵出动，赶走了数个暴力强占核心研究所的领主手下，把它们重新接收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秦云的脸沉了下来，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隐隐感觉自己可能被核心给利用了。

大长老收起投影，点头说道：

“有的事情明明很不合理，就比如把心腹安插在核心的哨卡、在月球安装卫星和武器，还有强夺别人的产业。

但对方实力强大，以至于没有人敢发声，于是这些荒诞的事情就都变得合理了……

你就是第一个发声的人，也从这些事里得到了好处，核心跟在后面清理或者收回一些东西，应该不算过分吧？”

秦云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当枪的感觉。跟朴克斗、炮打启明星、强夺研究所，做这些事他都用了不少算计，扛下来很大的压力……但他也明白，如果没有核心的背后支持，他可能连核心法庭都走不出来。

“所以……核心想让我做什么？”

大长老站起身来，看着墙上那些古怪的油画，微微一笑：

“核心并不打算强迫你做什么，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核心自然会随势而动……当然了，核心也不会让你去白白送死，你会得到长老会绝对的支持。”

秦云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又喝了一杯甜酒，然后转身就走。

大长老笑着点点头，然后望向一副描绘无垠宇宙的油画中，那个渺小又破烂的地星——

“泥鳅有了，而且比想象中还有滑溜，就看这条小泥鳅，能不能替老夫搅乱这潭死水了……”

……

秦云回到医疗区，帮瘸大叔办了出院，然后带着他便走。

有核心长老会的绝对支持，秦云做得只要不太过火，核心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瘸大叔离开更是理直气壮。

登上六合主舰，摸着熟悉的合金船舱，瘸大叔不禁老泪纵横，呆坐在地上好久：

“想不到我罗力这辈子还有重回六合的一天，还是当年的那艘主舰，一点没变……”

秦云撇了撇嘴，虽然宇宙战舰更新换代比较缓慢，但瘸大叔之前在六合服役已经是几十年前了，这么多年六合主舰都没有一点变化，可想而知六合的上几任指挥官都在干什么。

“叔，别在这坐着了，咱们先回指挥室吧。”

扶着瘸大叔回到主舰指挥室，胡珊妮和小秘书早就在这里等着秦云了，胡珊妮的表情特别古怪。

“你让我杀的人，我已经按你说的方法杀掉了，但这可是地星核心啊，真的没问题吗？”

秦云点点头，他先让陈音赶紧去开启主舰，然后笑着说：

“当然没问题啦，只要我们跑得快，核心执法队就追不上！”

一阵破空之声，六合主舰马力拉满，消失在了茫茫太空。

地星核心，几具身材肥硕，但又明显是贫民打扮的尸体被挂在了核心大楼上，所有尸体均被开膛破肚，内脏稀里哗啦流出来，都粘在了朴克议员办公室的玻璃上。

朴克气得直拍桌子，但做这事的显然是个高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而且就算知道是谁干的，朴克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毕竟死几个贫民实在太正常了。

……

超高速航行一段时间后，六合主舰带着剩下六艘战舰，穿过冥王星哨卡离开了太阳系。

小秘书给秦云看了舰队原来的行动计划，秦云看了一眼就撕了个粉碎，上面的内容无非就是探索新行星、去极黑之地帮其他舰队运输能源、或者帮一些领主当打手什么的……

“除了这些，舰队就没有其他计划了吗？”

小秘书又查了查，然后很不好意思的说到：

“这些都是上一任指挥官安排的舰队常规任务，他不在以后我们也在做这些，以此维持舰队日常运转。”

秦云叹了口气，上一任指挥官还真是窝囊，六合舰队被腐蚀成这副鬼样子，旗下产业也都被人家抢走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去干这些杂活。

不过秦云转念一想，如果上任指挥不这么窝囊，恐怕也不会被选出来当这个指挥，他秦云也就没机会上位了。

“咳咳，机甲【铁掌屠夫】现在只是实验室出品的工程机，还有太多需要打磨的地方，我看我们下一站就去机甲工厂好了……我们自己的机甲工厂。”秦云特意强调道。

说到机甲工厂，瘸大叔一拍大腿：

“小秦，你说的机甲工厂，是不是八荒星域那个？”

“没错，就是那个，大叔你知道？”

“岂止是知道，那里的厂长我熟得很啊！”

“！”

据瘸大叔说，他跟六合机甲工厂的公输厂长是老交情了，在机甲工厂刚成立的时候，瘸大叔还帮了对方不少忙。

而且公输厂长本身是三级机甲战士，自身战力强大，还有好几个得力手下，其实力远不是六合研究所里那群文弱书生可比。

所以应该没有哪位领主能把手伸进公输厂长管辖的机甲工厂，多半是秦赢去世后公输厂长感到心灰意冷，拥兵自立了……只要秦云亮出他秦赢儿子的身份，瘸大叔再在一旁说项，应该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机甲工厂。

秦云有点被瘸大叔说动了，要是能收回机甲工厂，手下再多一名三级机甲战士，那实在再好不过了。

“好，我们就去八荒星域！”

连续使用数个核心假设的巨型虫洞门，六合主舰很快就来到了八荒星域，这里是人类发展得比较好的星域之一，最早正是由秦赢带人来开发的，六合舰队的机甲工厂也建在这里。

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瘸大叔依旧认识行路，把六合主舰带到八荒星域外围一颗名为百炼星的星球上，六合机甲工厂就建在这里。

还没降落到百炼星，瘸大叔就透过主舰显示屏，看到了机甲工厂周围的驻军。

“哎，你们快看，我说得没错吧！”

“他们穿的是六合的军服，是过去六合的军服呢，这里果然没有被领主强占。”

“一会儿我下去跟公输元说明情况，小秦你准备接受舰队就行了。”

说完，瘸大叔就打算自己下去找公输厂长，秦云赶忙拦住了他。

“叔，先别急！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免时易世变，还是让音姐陪你去吧。”

瘸大叔摆摆手，然后爽朗一笑，显然他认为秦云多虑了。

从小在地星贫民区长大的秦云，见到的都是尔虞我诈，无比缺乏安全感，应该很难理解他们这些老兵的情谊吧……想到这里，瘸大叔开始可怜起秦云来了。

“唉，苦命的孩子，就听你的吧……”

瘸大叔跟陈音一起下主舰跟对方交涉，秦云在指挥室里密切关注着。

眼看着瘸大叔热情的上前跟对方打招呼，对方似乎有些迷茫，随后瘸大叔似乎报上了一些名号，好像还眼圈通红的讲了一通故事。

瘸大叔讲故事时的情绪极有感染力，就算在飞船里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秦云也觉得心里酸酸的。

不过没等瘸大叔说完，对方就毫不犹豫地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