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修炼中被暴力拎出引气池的司尧对上纪扬怒气冲冲的目光，难得的迷茫。他怎么了？她压缩灵力的事被发现了，或者是灵根暴露了？

“看什么看！”纪扬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拎着湿漉漉的人离开，动作粗暴。

“你怎么了？”司尧疑惑开口。

“闭嘴！”纪扬现在相当暴躁，也是近些年修身养性许多才没把司尧摁地上摩擦。

真的生气了。而且是因为她。司尧皱眉，可是为什么？

[与其说生气，不如用气急败坏形容更确切。]

[小八？]刚结束修炼，灵识又还未恢复，司尧的反应慢了半拍，[哦，是你啊。可是我之前没有惹到他。]

[不需要真的惹到。]小八留下这句话，不等司尧发问又道：[不确定生气原因，但可以判断他不会伤害你。]

智商已经回炉的司尧：废话！他要是想伤她，她这会儿还能安然无恙吗？

被嫌弃的小八不再出声，司尧皱着眉看了眼纪扬，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她就发觉不对了，这不是去隔壁开阳院的千钧台的路啊！

“我们要去哪儿？”

纪扬看着她，冷笑，“怎么？还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

纪扬晃了晃手里的小孩，用上了最恶劣的语气，“这可说不准。万一哪天我心烦了，可就不是卖，是直接把你拿去喂妖兽了。你别不信你，拿人去喂妖兽我干过不止一次，最熟练了。”

话说完，他的目光又瞟向司尧，这总该怕了吧？这脆皮的小子不能打，怕一个失手挂掉，但弄哭总没问题吧。

拗不过老头，他难道还治不了个小孩了？

寻常小孩被吓吓可能也就哭了，但他手里拎的是司尧。

在纪扬的视角来看，就是小孩听到他的话皱了皱眉，然后认真反驳：“不划算。”

纪扬惊奇道：“怎么不划算了？”

“书院这几天又是引气池，又是千钧台，还有夫子一对一指导，最后就为了把我拿去喂妖兽，太不划算了，怎么也应该利用完了在去喂。”

有这样说自己的吗？纪扬嘴角抽抽，居然还觉得她这个说法有几分道理。

而被司尧这一说，纪扬也没多大气了，这小子也是倒霉。单一的雷灵根，还成了师祖弟子，结果什么好处还没捞着就得了个催命符。老头心生愧疚，给她开那个秘境，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就是——

“为什么生气？现在又为什么不气了？”司尧问。

平时遇到想不通的问题，她从来都是直接问的。如果不是自身秘密太多，她恐怕早就问他们液态灵力、能种植的“储物袋”、通天令衍生出的花朵这些困扰她的问题了。这些事得她自己琢磨，但别的事还是可以问问的。

他心情还写脸上了？纪扬的脸色又冷了下来，“谁说我不气了？我很生气，非常生气！还准备待会儿要你好看！”

司尧眨眼，对自己的生物机甲说：[真的又生气了？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现在是恼羞成怒。]小八解释着，[你戳穿了他的心事，让他觉得下不来台。]

司尧默默将这一条记下。曾经固有的思维让她无法理解人类的一些感情和行为，她只能通过平时的接触去分析了解，不求学会只求理解。

小八想到某位被误会的冷脸夫子，提醒道：[像是恼羞成怒、心口不一、面冷心热，这是很多人都会有。]

司尧挑眉，[前两个也就算了。面冷心热？这是个别人才会有的吧。]

小八沉默。算了，他已经尽自己的职责点到了，别的就让她自己发现吧。

而司尧此刻已经没心情想别的了，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眼瞅着那万丈深渊，司尧眼皮跳跳，全身炸起的汗毛让她没心情去思考海岛上哪里来的深渊，只觉得那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随时都可能扑过来，将她吞入腹中。

司尧不自觉抓住了纪扬拎着她的手臂。

纪扬挑眉，他还以为着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

纪扬看着司尧发白的脸色，并未意识到小孩是感知到了虚空兽的存在，反而得意洋洋的说：“师叔祖啊，你就乖乖下去吧。要是能完整无缺的出来，回头我给你赔罪。”

司尧：？？

“不要！它会吃……”

手快一步，把人扔进去的纪扬看着消失的深渊，眉头一挑，“什么吃？对了，这小子今早没吃赤玉果。管他呢，吃辟谷丹将就吧。虽然他们拿到的是下品辟谷丹，但就吃一两颗又不会攒多少丹毒。”……

身体还在坠落的司尧给纪扬狠狠记了一笔，不管他之前为什么生她气，纪扬敢真拿她喂妖兽，她就敢弄死他！

没错，就是喂妖兽。

她的感知明确的告诉她，有东西想吃了她。没下来之前，那东西的位置是在下方；可现在被纪扬扔下来之后，司尧感觉它无处不在。

就像是——

[小八，它在哪儿？]

小八沉默一下，[不是像，是你就在它的肚子里。]

司尧：呵呵！

不提那边的纪扬为何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司尧觉得她已经维持自由落体的状态至少半个小时了，却还没到达地面。

[这家伙的肚子是个无底洞？]

[不完全是。司尧，暂时不要打扰我。]

知道小八应该是想要推动数据库运算速度全力找寻出路，司尧点头。

小八消失不久，司尧见到了想吃她的妖兽，是只漆黑如墨的毛绒团子，巴掌大小。

小八既然说她在对方肚子里，那这可能是它用灵力凝聚出来的形态。

不过让司尧惊异的是，这只团子竟能口吐人言，声音带着缥缈，“吾乃界兽虚空。”

“你想吃我？”

说不清原因，在看到这只团子之后，司尧就不慌了反而发自心底的觉得喜悦——司尧觉得她的感知八成坏掉了。

镇压这一百多年，削弱也就算了，还得开放体内世界让那些修士历练。它就没这么憋屈过！不过现在好了，吃了这个人族，足够它恢复力量，日后多加修炼再晋一阶也不是不可能。相比之下，曾经的誓言反噬根本不足为惧。

团子看了司尧一会儿，刚刚的缥缈消失不见，带着怪笑，“桀桀！等吃了你，我就能突破镇封，离开这鬼地方，去找那老不死的报仇。”

现在就看书院是真的想要她死还是怎么，所以司尧相当平静道：“那就吃吧。”

这下轮到团子惊讶了，这么镇定会不会有诈？它围绕着司尧转了一圈，再次确定这个人族对它是大补之物。

它被封在这鬼地方至少也一百多年来，谁会闲的来算计它？明显是那破书院有眼无珠把她往自己嘴里送。

自认理清了前因后果的虚空兽张开了嘴。原本巴掌大小的团子身体大了数倍，轻而易举的就把司尧一口吞了。

然而紧接着，团子就后悔了。娘的，还真被算计了！这臭丫头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