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这就去办。”帘外,陈珂低声回答,她跳下车辕,踩着浸过鲜血的,有点潮湿的泥土走到那些被捆着的山匪面前。
山匪来的人不少,双方又都杀红了眼,现在活着被捆起来的这些人或轻或重的都带着伤,有几个脸色苍白,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陈珂拎着还在向下滴血的锤子,身上,头发上也都是血,看着就像画本中的地狱罗刹,有几个心理承受不住的,直接就吓得屁滚尿流,散发出一股骚臭味,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有心情去嘲笑他。
“你们,我准备留下一个最有用的。”她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这些人。
山匪大概剩了十多个人,他们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如今听来竟然有转机,有两个人马上就跪着向前一步。
“大人,大人,我对这附近的情况知道的最详细,选我吧,我一定是最有价值的大人!”其中一个看着贼眉鼠眼的男人大声说着,边说边跪着向前蹭,心思活泛,急于展示自己的价值,想要贴近陈珂。
旁边看守的一个纵横教的男人直接押着他让他趴在地上。
另一个山匪双手被绑,话也被另一个抢了去,只能凭着一腔莽劲,弯下腰,头狠狠地磕在地上。
磕在地上之后,凭借着腰腹的力量直起身,又磕了一下。
他的头磕破了,在额头中心有一块破皮。
其余人看了那还坐得住,这毕竟是一个只能活一个人的差事,纷纷表忠心,表示愿意为马首是瞻。
陈珂皱着眉,刚想随便挑一个,王振平就领了杜弘的命令小跑过来。
“老爷说,选了谁,先把候选的人叫过去问话。”
陈珂不赞同的皱眉,她觉得这些人会污了教主的眼睛,而且这种小事根本就不需要教主操心。
她扫了一眼身边的这十几个山匪,抬脚踹了踹先出来的两个人。
“你们,跟着我去。”
贼眉鼠眼的那个瞬间眉开眼笑,而另一个磕伤了额头的也沉默的跟着摇晃着站起身。
被留在原地的其他人瞬间哀嚎了起来,也许是觉得自己无法活命,他们撕下了同伴的表象,开始咒骂这两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王振平漫不经心的扫视他们一眼,他们又有点害怕的闭起嘴。
“他奶奶的!”中间有一个身材魁梧,背上中了一箭的壮汉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在这儿老实的待着最后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拼兴许还能活!”与此同时,他手臂用力,肌肉隆起竟然生生的挣断了绳子,他活动着发紫的胳膊,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身后的看守打去。
这一拳带着风声,又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这一拳又凶又狠,后面的看守连忙朝旁边躲闪,大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刚要趁胜追击,表情就僵住了。
他缓缓的低下头,看到了从自己胸口冲出来的拳头。
拳头上还戴着他没见过的铁家伙,但是这只手他认识,就是那个来传话的人的手。
他还想思考点什么,但是此时他的大脑已经是一片混沌,最后停止了呼吸。
王振平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抽回拳头。
血从壮汉胸口的破洞喷了出来,淋在周围那些蹲坐着的山匪们的身上。
原本还敢骂人的山匪们顿时安静如鸡,连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了。
“看着他们。”王振平吩咐了一句,随手甩了甩手上的血,转身离开。
他还要保护教主。
此时,在马车里的杜弘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两个山匪跪在马车下,陈珂把车帘略微拉起来了一点,让杜弘能看到这两个人的样子。
“咳。”杜弘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这两人先开口,就有点尴尬。
像是被提醒了,贼眉鼠眼的男人立刻抬起头想要上前表忠心,刚赶过来的王振平的脚就踩在了他的后背上,阻止了他移动的念头。
“大,大人!”他被压得难受,但是又不敢反抗,只能维持着姿势说,“小人名叫周兵,对这山头最是了解,大人让我来为您分忧,肯定不会后悔的!”
他说完了,杜弘将头转向另一边那个沉默的男人,“你呢?”
那个刚磕过头,沉默着的男人鬼在原地,头都不抬的说,“我知道周家寨周围四条小路,和七个暗门,还知道周家寨里守卫的换岗时间。”
嗯?
杜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坐直身子,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小人猜的。”他低着头说,看不到他的表情和脸,下巴上能看到从额头上流下的一点血。
杜弘拍了拍手,陈珂探头进马车,杜弘给了她一个眼神。
然后陈珂就那么拖着周兵往山匪堆那边走。
周兵意识到里面的那位大人没有选择自己,连忙慌张的大叫,表示自己也知道周家寨的情况,而且要知道的更多,更细。
陈珂可不管这些,教主的命令就是铁律,哪怕这个人知道的是上京皇宫的消息也没用,倒是可以套一下话,但是再多余的待遇就没有了。
等在一起的山匪们看周兵被拖着回来,都露出莫名的,咬牙切齿的表情,周兵看到尸体,看到那些还活着的山匪们的表情,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马车里,杜弘继续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剩下的这个人。
“周峰业。”那人低声回答,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抬起头,哪怕刚才周兵被拖走,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杜弘自上而下的关注着周峰业。
“有意思。”他说,“你上来聊吧。”
周峰业维持着跪着的表情,把衣服里藏着的两把刀放在面前的地面上,然后慢慢的站起来,王振平看到这两把刀,赶紧又搜了他的身,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放周峰业上去。
周峰业低着头进了马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跪下。
杜弘给王振平使了个眼神,王振平在外面不放心的放下车帘。
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