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商队没人出声,也没人动,即使很多人已经面露不忍,但是他们还是在等待教主的指令。
而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他们躲得远远地,都在警惕的看着商队,麻木的看着那个冲到路中间的女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杜弘看了一眼周围那些难民,想了想才说。
“陈珂,给她一点食物,然后让她到马车这里来。”
陈珂皱起眉,虽然她也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可怜,但是要让这个身份不明的人靠近教主,她还是觉得不行。
她想将马往边上拉一拉,但是女人紧紧地抱着她的马腿,她怕极了,哆嗦着盯着陈珂,看她的表情,看她的动作,但是不敢看她手里的锤子。
陈珂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
是她魔怔了,这么个弱女子,能做些什么呢?
她翻身下马,把那个女人扶起来,想搀她起来进商队。
哪知道女人抖得更厉害,陈珂好像都能听到她的牙关在咔哒咔哒的轻磕着。
“你不要害怕。”她把锤子扔在地上,小声安慰着那个女人,“只是我们老爷要让你凑近点问话,东西也不会少给你的,不会杀你的,放心吧。”
女人惊惶的朝前看,看到了从马车里探出头的杜弘。
她哆嗦着走到马车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杜弘的话刚说了一个字,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就开始哆嗦着手要脱衣服。
杜弘吓了一跳,王振平马上挡在杜弘前面,本来要去拿粮食的陈珂也吓了一跳,赶紧折回来拉住了女人的手。
“我不是要你来做这种事的。”杜弘朝她尴尬的笑了笑,“只是想要问你一点事。”
女人听了之后,浑身的力一下就泄了,刚刚鼓起的勇气就像是气球一样,破了。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杜弘担心吓到她,想让她先站起来,下马车和她说话,结果女人根本不起来,杜弘刚要往下走她就哆嗦的不行。
没办法,他只能保持着这种尴尬的距离感。
“是水……”女人嘴唇动了动,嗫嚅着说“我们的家被大水冲垮了,土地和粮食也被毁了,大家没办法只能离开,一路走……但是没办法……这周围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城镇,我们又进不去其他的国,只能来佚城这里……”说着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杜弘,“只能来佚城这里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但是我们实在是走不动了……”她说着,“佚城离这里不知道还有多久……”
她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好多人都死了……他们……他们……”
“我也吃了一点……好恶心……但是我想活啊……我想……我的孩子……我想让他也能活下去……我不吃我就没有奶了!”
杜弘听明白了,他震惊的看向周围,确实是散落着一些像是碎骨一样的东西。
如果不是最近在这个时代待的心理承受能力强了不少,杜弘感觉自己会当场吐出来。
他四周看了看,看到有一个离商队比较近的年轻女子抱着个孩子,在其他难民都离远离商队的时候,这个人是离得最近的,同时在用担忧的目光看着这边。
她的一只手还捂着孩子的嘴,像是怕孩子哭出声一样。
“你叫什么?”杜弘放缓了语调询问道。
“我……我姓王……”她吞吞吐吐的说,犹豫再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全名。
“一路上辛苦你了,王姐。”杜弘没办法,只能称呼她姐,“你是个了不起的母亲,一路上受委屈了。”
他看了一眼陈珂,陈珂把一小袋粮食放在王姐的面前。
陈珂和王振平,还有其他商队的人,都觉得教主叫一个难民“姐”实在是太降低身份了,但是这不影响他们同意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英雄,像教主说的那样,是一个了不起的母亲。
王姐怔愣着看着这个小布包,手哆嗦着打开布包,看到里面放着的馍馍和一些肉干,眼圈又红了。
她死死地握着那个布包,不断地给杜弘磕头。
杜弘一边跳下车去拉她,一边在心里自嘲,他已经快习惯这种动不动就有人给他磕头的情况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他是个江湖中人人忌惮的大魔头,还会不会这样像磕活佛一样的磕他。
王姐的行为就像是一个信号,周围那些一直在冷眼旁观的人一下全都涌了过来,他们也不敢冲进商队,只是在周围围成一圈,然后不住的哭求哀嚎,求杜弘也可怜可怜他们,给他们点食物。
杜弘对待他们的时候就没有刚才那么温和了。
他的态度直接影响商队里其他人的态度,商队里的人纷纷亮出了武器,表现出一种拒绝的态度。
商队周围跪着的人群有很多人明显的退缩了,不过他们即使退缩了,也是不肯走的,发生了这种情况,商队也不着急,敌不动我不动,一句话都不说,双方僵持住了。
王姐抱着那个小布包,想出去,但是又不敢,就在这犹豫的功夫,有人猜出了情况。
有一个男人跑到抱孩子的那人旁边,一把抢过了孩子。
那个一直抱着孩子等待的年轻女子想要把孩子抢回来,但是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甚至还被一脚蹬翻,哎哟两声爬不起来。
那男人举着手里的孩子,看着王姐,意思非常明白。
布包,孩子,选一个。
杜弘皱紧了眉。
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陈珂就已经运起轻功近了那男人的身。
她抡起锤子朝那人的脑袋砸去,同时手上不停,抢下了婴儿。
那男人看到锤子朝自己砸来,力气又拼不过陈珂,孩子还被抢了回去,慌忙就要躲,但是根本来不及,陈珂的锤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他头上。
鲜血飞溅中,陈珂怀里婴儿的脸上也溅上了血。
不过婴儿睁着茫然的眼睛,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觉得这一瞬间的失重感很新奇,咯咯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