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的眼睛陡然一亮,灰败的脸上,透出一种期盼,“安宁,安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就是魔怔了,安好,你看在我们过去是姐妹的份上,放我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招惹你了。”
说罢,人无力的从顾安好身上滑落下来,扑倒在顾安好的脚下,呜呜的哭着。
哭声悲怓,顾安好的鞋子很快就哭湿了,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同悲。
顾安好不自在的动了动脚,“你别这样......”她跟吴氏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她就是想起来了自己,她想,娘亲和爹爹一定是不在了,所以她和阿姐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要是吴氏也不在了,那李小强也会跟她们一样,肆意的被人糟蹋吧。
推己及人,在那一瞬间,心忽然就又酸又软的。
吴氏就好像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样,一个劲儿的哭着,嘴里念叨,“安好,安好,你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顾安好被哭到不知所措,惶惶的去看顾安宁,“阿姐......”
吴氏从地上把头抬起来,脸上粘了一些泥沙,泪眼朦胧的去抓顾安宁的裤腿,“安宁......安宁,你放我一马。”
顾安宁嗤笑一声,后退两步,避开了吴氏的触碰,她只看着顾安好,“你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想不到她的妹妹,还是一个大善人啊,不像她这种狠心冷情的,吴氏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而且,在她眼里,敌人就是敌人,不分老弱妇孺和孕妇,只要是来犯者,皆可杀!
顾安好不敢直视顾安宁的眼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眼神飘忽不定,“她......她怀孕了,孩子是无辜的。”
呵,大善人。
吴氏立即就跟着补充,“安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了,给我孩子一条生路吧,孩子是无辜的啊,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来补偿你。”
顾安宁理都不理她的,只看着顾安好,“你想好了吗?”
或许是顾安宁的目光和语气都太过冰冷和疏离,顾安好声似蚊蝇,“嗯,想好了。”
顾安宁点点头,“希望你不要后悔。”
顾安好心里一直打鼓,“不......不会的。”
说这话就是肯了,吴氏当即就抹了抹眼泪,收了哭音,站起来,“安宁,安好,谢谢你们!”
然后抬脚就走。
“等等......”顾安宁又叫住了她。
吴氏瘦巴巴的身形一抖,脚步停了下来,不敢回头。
她很快就看到顾安宁走到了她面前。
吴氏看着顾安宁,十分忐忑,生怕顾安宁反悔,“有.....有事吗?你说过放我走的。”
顾安宁颔首,“没错,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她昨天才搬来,住了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她们一下子就找到她了,虽然说是一个村,但是这带着火把准备来烧屋的,真的不像是找了很久的样子。
“公公......公爹告诉我的。”
闻言,顾安宁笑了,眸子里是化不开的璀璨,似晴朗的夏日夜晚,挂在夜幕下的闪烁星光,只一眼,就沉溺其中。
芳华绝代。
真是个妖精,一个笑容也勾人,不知道多少男人要被她勾死了,难怪大牛做梦都喊着她的名字,说不定大牛的魂魄都被这妖精勾去了。
吴氏想着,心中一颤,连忙收敛了心神,快步回家去了。
*
李家
吴氏脚步匆忙,远远的就看到李家院子的篱笆门开着,李小强正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抓蛐蛐,还是玩石头,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她把眼泪擦了个干净,快步走上去,“小强。”
李小强抬头,见是她,兴冲冲的站起来朝她跑过去,一扑扑到她怀里,“娘。”
吴氏把李小强的胳膊抓着,“哎,你在做什么呢?”
李小强答,“抓蛐蛐玩。”
吴氏探头朝院子里看一眼,李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她抓着李小强的胳膊,蹲下来问,“奶奶和姑姑回来了吗?”
“回来了,我看到她们进房间了,爹也在。”
“乖。”吴氏摸摸儿子的头,“外面的蛐蛐多,你到外面玩吧,不要玩太久,记得回来吃晚饭。”
那就是可以一直玩到吃晚饭的时候,李小强兴奋不已,“好!”然后拔腿就跑了。
吴氏看着儿子的背影,扯了个怪异的笑容,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之后,低着头走进了院子,经过正屋的时候,没进去,抬脚就朝房间走。
李家背着太阳而建,周围都是苍翠的树木,此时即使是中午,日头最大最猛烈的时候,李家也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阳光斑驳四碎,微风微冷,正屋的光线有些昏暗。
她一走过,正屋就传来声音,“站住。”
是秦花。
她说,“滚进来。”
吴氏的脚步一顿,然后就朝正屋走去。
秦花、李珍、还有李大牛都在,三个人坐在凳子上,看着她。
吴氏走进去,低低的叫了声,“娘,相公,小姑。”
秦花和李珍都不说话,沉着一张脸。
李大牛只好说话了,一拍桌子,“你舍得回来了?”
吴氏抖了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大牛冲她吼,“我问你,你是不是骗娘去顾安宁那里让顾安宁欺负她了?好啊吴秀,没想到你这么歹毒,你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吴氏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秦花,“娘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骗你去的?”
胆子大了不少。
不说还好,一说秦花就一肚子窝囊气,“若不是你,我怎么......怎么会......”被顾安宁吓得这么惨?
李珍适时补上,“你明明说了顾安宁不在家里的,可是顾安宁却从房间里出来了,这还不是故意的是什么,娘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因为你受到了惊吓,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说不定镯子都是你拿去了故意整我们的。”
越说越离谱,吴氏抿唇,大声反驳,“我没有。”
“哎呀我的命真苦啊,一个个都来欺负我,儿呀,娘的命真苦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连你的媳妇也来欺负我,娘不活了哎呀......”秦花忽然就哭了起来。
李大牛的脸色十分难看,瞪着吴氏,“给娘道歉!”
吴氏不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说镯子可能在她手上,又不是叫你们一定去,是你们自己去的,不能怪我。”
说着,转身就走。
李大牛猛然站起来,“作反了你!”同时,手攀上了吴氏的肩膀,把她一捏,一拽,不让她走,“给娘道歉。”
“我不!”吴氏倔强,动着身子挣扎。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么个女人,那个瘸子都比你好!”李大牛一甩,吴氏个子小小,轻飘飘的,被他一甩就甩了出去。
他用了大力,吴氏被她这么一甩,一下子就撞上了桌子,而桌子边缘,放着一把剪刀,剪刀的大半,都是在桌子外面的。
噗嗤一声,吴氏整张脸,就扎进了剪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