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
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连番轰炸的感觉让床上蒙着被子睡得正香的人炸了毛。
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看也不看便按下接听键,语气中的戾气充满侵略性:“你最好是有生死存亡这种程度的事情!”
“……”
对面显然是被震到了,隔了两秒才怯怯的道:“那个,我,我被组织抛弃了,给我开个门呗……”
“我家不是收容所。”
言外之意,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啪。”
床上的人果断撂了电话,伴随着重物在榻榻米上落下又弹起的声音,重新蒙上被子。
起床气真大。屋外的人默默的对手指,当真拉着个行李箱乖巧的坐在上面,倒是识趣的没有再尝试按门铃。
直到二十分钟后,门开了。
屋内的人穿着米白色短睡衣,懒懒散散的斜靠在门侧的柜子上,双手交叉环在胸前。
被人吵醒后就难以再睡着了,因此她只闭着眼躺了一会儿,精神还不太好,嗓音有些沙哑。
“说吧,来这里做什么?”
屋外的人赶忙从拉杆箱上跨下去,作势要扑上来:“小雨儿有没有想我……”
女生后退半步警告:“白凤!”
“嘤嘤嘤,沐微雨你果然没良心!哥哥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还吼我,真伤心。”
沐微雨没有搭理这惺惺作态的男人,敲了敲鞋柜,转身去了厨房。
睡衣宽松的遮住了半截白生生的大长腿。
白凤也不见外,一个大男生面不改色的换了毛绒绒的粉色兔子拖鞋,拉着箱子径直往客房走,显然是很熟悉这里的布置。
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听说沐微雨家里出了事,来不及休息一下便连夜赶了过来。
不过能吃到一份沐大小姐亲手做的美食,也算是值了。
瞧这简简单单的煎蛋配五谷粥和小笼包,简直是人间美味!
白凤将盘子舔的连渣子都不剩时,沐微雨也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自己的一份水果派。
他很有自觉的抢先去收拾碗筷。
沐微雨换完衣服下楼,打量着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深邃英俊的五官有些像是混血儿,左侧耳朵上戴着三个漆黑的耳钉;明明是已经成年的人,还总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又酷又萌。
白凤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沐微雨的视线,擦擦手走出来,笑着时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但有些欲言又止。
“小雨儿,那个……伯父他……”
沐微雨微微颔首,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柔和:“暂时还没有找到。”
白凤不太会安慰人,停顿了片刻:“你别着急,我们陪你一起找!”
“嗯。”
听着这回答,白凤抓了抓头,心里没底。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暑假刚开始那会儿,沐南萧便把手头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交给沐微雨打理,自己跟着一群志同道合的国际友人不远万里的爬雪山去了。
准备登山的前天晚上,父女俩还通过话互报平安,天气预报上也连续好几个大晴天。
谁知第二天下午便收到消息,乔戈里峰的西脊突然发生大型雪崩事件,当日上山的多国十人小团队全体失去联系。
清晨上山,连续七个小时的攀登,迎来的却是绝望。
那时候的沐微雨紧绷着脸,片刻不耽误的随着本国救援团队乘直升机赶过去,按照父亲规划好的登山路线,扩大范围坚持不懈的寻找了十来天。
找到了五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三个陷入重度昏迷的人。
沐南萧不包含在内。
他是失踪人员中的一个。
独自回来的沐微雨不哭不闹,隔天就重新回到酒吧里,唯一揭示着她内心不平静的事就是,坚持不填报不幸遇难者销户信息。
这一点倒是无人能够强迫。
虽然人人都觉得凶多吉少。
……
……
白凤在家里只待到中午饭后,换了一件衣服便匆匆出门去了。
虽然是特意过来陪她的,但实际上要处理的事情也一件不少。
沐微雨从书房角落里翻找出几本书放在客厅,又抱着电脑宅在沙发上敲敲打打,吃完晚餐后梳洗打扮好一阵才去的酒吧。
夜色并不深沉,酒吧里的客人稀稀拉拉。
沐微雨直接走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吧台的营业时间很短,只在九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提供调酒服务。
能喝得起三楼一杯酒的熟客都知道,酒吧里有位年轻的首席调酒师,一周里出来两次,一次只调十二杯。
这十二杯酒的调制手法奇特,配方奇特,每一杯的味道都千差万别,以至于价格极其昂贵,四楼以上的客人想要喝上一杯都得提前预订。
而最近这位神秘的年轻调酒师已经连续出来六晚上了。
本月的所有预订几乎全部解决。
除了这……最后一单。
预订信息来自于京城。
……
临近十点,从上层包厢里下来三个男人。
为首的人留着深咖色卷毛,酒红色西装;身后跟着个休闲运动装大男孩,衣襟前别着夸张的太阳花胸针。
走在最后的男人从头到脚一身白,银白色短发,白色休闲衬衣西裤,米白色皮鞋,整个人仿佛白的发光。
三个人的个头都差不多,大概有一米八五,姿色也属于人间极品,于是立刻有女人两眼放光看过来。
沐微雨懒懒散散的用手肘撑在吧台上,瞧着三人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过来。
在酒红色西装男人开口说话前,她伸手一指身后道:
“先生们想要喝什么,去那边点。”
吧台设在正中,两位调酒师背对背有一个架子之隔。
关向彦自以为帅气的一笑:“木先生,我们来喝酒,自然要喝最好的。”
沐微雨似笑非笑:“不好意思,这里只认预约号,不刷脸。”
“噗!”身后的欧阳瑞没忍住笑出声来。堂堂关少爷,被人用颜值取笑了。
关向彦扭头瞪一眼欧阳瑞,才看向面色微醺的白发男人:“臻爷,看号!”
陆子臻闻言迈步绕过两人,两指一掏从裤兜里夹出一张卡来,递到沐微雨眼前:
“小帅哥费心,三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