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蝴蝶飞了进来,在室内悠悠转了几圈,而后便缓缓落在地上,接而消失不见。正是方才玄羽从那镜中带出来的蝴蝶。
吉祥不解:“这不是方才那只蝴蝶?为何又消失了?”
玄羽由袖中摸出一块铜镜,上面还雕刻着一条龙,十分灵动。他轻轻地抚着那铜镜如视珍宝,声音平缓,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这是幻空镜,我师父给予我的……方才那蝴蝶便是从那镜中出来的。”
吉祥问道:“所以方才我所见到的的那镜中的仙境是虚幻的么?不然为何那蝴蝶消失了?”
玄羽将那宝物抛向空中,施法打开镜中仙境。里面似乎是一个岛,山林草地,花香鸟语,一切都那么真切。
他望着那镜中道:“里面是一个岛,那岛的确是真的,但只存在于镜中。对于我们现在的世界而言那岛便是虚幻,方才那蝴蝶也是真的,只是它存在于那镜中罢了,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它便失去了存在的理由,会消失。”
吉祥一脸疑惑:“所以究竟是真是假?”
玄羽嘴角牵出一个笑容说了一句:“是真是假,你进去看看便可知道。”
说罢,玄羽在室内施了个禁制,避免外人进来。而后挥一挥衣袖做法,吉祥同玄羽二人已然进入那方仙境。因为她听见了黄鹂鸟的歌声,前方有一片林子还长满了野果。她上前摘了一颗放进嘴里,是酸酸甜甜的滋味,一切都那么真切。她又欣喜地越过一片草地,来到一方小河,见那河水清澈见底,河中鱼儿肥美,心想着抓几条上来烧烤,滋味定是好极了。
正想着出神,哪知一只小鱼探出了头,对她道:“你定是想着如何吃我罢?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哼,但是我告诉你,想得美!”
说完摇着尾巴向远方游去。
吉祥怔了怔,而后指着那远去的鱼儿对玄羽说:“这鱼,它,它竟会说话?”
玄羽见她一副新奇模样,忍俊不禁:“此处仙泽大盛,生灵皆有灵性,能修炼成精倒也不奇怪。”
吉祥一脸羡慕:“你师父对你真好,有这方仙境,对你的修炼定大有益处。”
玄羽点点头,没有接话,打开一阵法,只见一旁的草地上现出七八个身着铠甲之人。
吉祥正要询问是何情况,忽而感到背部一个推力,整个人便飞进了那阵法当中。待她反应过来,只听得玄羽在阵外说道:“你不是来寻我指导的么?”
她倒是晓得玄羽让她入阵法是为了锻炼锻炼她,但眼前这七八个人,个个瞧着高大威猛,周身仙泽涌动,修为定是不低,若她用神力相扛,这几人她的确不用放在眼里。可前些日子她娘亲见她近日不归家的时间多了,未免她在外生出事端,便封了她九成神力。此时若说她是一名小花仙,倒也瞧不出端倪。
她正愁着眉,只听得那玄羽道:“那几人皆是幻术,伤不了你的仙身,上吧。”
她听完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喜悦,见那几人已经围攻而来。吉祥并无擅长的兵器,用法力捏了两把冰刃便上了,一会布水术,一会又换做火攻。几个来回下来,她皆处于下风,腰间还被击两回。虽说是这几人是幻术,但这身上的疼痛感倒是十分真实,吉祥疼得龇牙咧嘴。
她对阵外看戏的玄羽抱怨道:“你不是说这是幻术?怎的这样痛?”
玄羽抱着双手了然一副看戏模样对她道:“那是幻觉,你还是勿要分神,小心前方。”
吉祥一回头见那几人已持剑向她而来。她转身一个翻滚,躲过一劫,伸掌劈出红莲焰火,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过。
该死,为何总是慢了一步!吉祥心里愤愤道。
此时她脸上已布满汗水,正想着应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体力都要消耗完。她正杵在那思考,可那几人却不给任何喘息机会,挥剑而来。
尚未移步的吉祥喊了一声:“糟了!”只听得一阵声音传来:“跃身!”
吉祥向上一跃,果真躲过这一剑。
而后玄羽的声音一阵一阵又传来。
“注意对方脚下动作!”
“转身!”
“注意身边气流之声!”
“攻击!”
跟着他的指令,这一连串的动作,果真让吉祥觉着自己似乎流畅轻盈了许多。
不知道多少个回合过去,吉祥似乎有些明白此前玄羽说的预判是什么。
根据作战时观察对方动作,聆听气流的声音,皆能更好地帮助她判断对方下一步动作,好让她可以提前躲避或攻击。
恍然大悟的吉祥那一瞬为自己感到甚是骄傲,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所长进,她口中念念有词:“我真是孺子可教也......”
话还没完,哪知一个松懈便被对方趁了机,对方八人一个侧踢而来,吉祥还来不及作何反应,便被踢到几丈开外的一颗树下。
正抱着腹部龇牙咧嘴的吉祥,忽而感到一物砸向了自己头顶,而后有些黏糊糊的液体滑到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闻了闻,似乎有些香甜,接着又尝了尝,竟真是甜的!
她嘴里嘀咕着:“这味道有些熟悉,好像是......蜂蜜?!”
她睁大了双眼,心里顿感不妙,抬头往上瞧了瞧,只见一黑压压物体,嗡嗡作响,直奔自己而来。
只听得玄羽急急一声:“小心!”
她脑袋一空,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的,她晕过去了,许是那阵法耗尽了体力,又或许是真的被蜜蜂给吓晕过去了。
这一昏睡,她倒是整整睡了一夜又一日。
待她悠悠转醒,瞧了瞧周边环境,室外的夕阳斜斜,许是到了傍晚,室内光线微弱,但瞧着像是玄羽的寝室,她估摸着自己已经从那镜中出来了。脸上似乎有些微凉,她伸手摸了摸,她倒吸了一口气,竟火辣辣的疼。
忽然室内一片通明,是玄羽点了灯。
他手中拿着一碗汤药,见她龇牙咧嘴,轻轻一笑而后道:“既然醒了,就把这药喝了吧?”
吉祥摸着脸问道:“我这脸是怎么了?”
说着便要起身寻镜子。
玄羽看穿了她的意图,将那汤药放在桌子上道:“我劝你还是莫要瞧自己的脸比较好。”
“为何?”她不解。
“因为会哭。你忘了昨日在幻空镜之事?”
“昨日?这竟第二天傍晚了?”她大惊。
玄羽点点头,“你昨日被那蜂窝砸中,而后......被一群蜜蜂蛰了。我昨夜为你了施了昏睡之法,帮你挑了一夜的刺。”
她张着嘴呆在原地,但脸上的疼痛将她拉回了现实,并提醒了她,现在的脸上究竟有多丑。她哭丧着脸,而后撇撇嘴道:“你不是说,那都是幻术么?竟还会受伤!”
他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答道:“我说那阵法是幻术,那蜜蜂可不是。”
她嘴上一瘪,自认倒霉,瞧着桌上还热乎的汤药,眼里露出惊艳之色:“这药是你熬的?你竟还会医术?”
玄羽抿了一小口茶,抬眼望她:“你上次也说我不像是战神,怎的?你是不相信我这一介困于蓬莱仙岛的井底之蛙竟还会这些?”
见他这般自我嘲讽吉祥倒有些惊讶,她之前是觉得他是一个可怜的井底之蛙来着,但她并无说出来,难道他还会什么读心术不成?
她讪讪一笑:“嘿嘿,师傅,你是不是还会什么读心术之类的,可以教教我?”
他放下茶盏,温润一笑:“怎么又叫我师傅,是不是方才我说中了你心之所想?”
见她脸上尴尬,他接着道:“难道你不知,读心之术只可读人心,我们神仙自然是读不了。你也不必感到内疚,其实外人心中大多都如是想吧。”
见他似乎有些颓色,她忙解释道:“我起初见你如此秀气,的确没想过你竟是那战神,但与你交手后,便明白了,神仙打架确实是不能以貌取人。我不怎么打架,不甚了解,反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见她如此宽慰自己,他心中一暖,指着那汤药道:“快把这药喝了,你脸上这伤要休息个一两日方能好。时候不早了,你把汤药喝了便歇着吧。”
说着便起身正要往屋外而去,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转回身从袖子摸出一药膏:“早上我已帮你涂了这药膏,明日一早你再涂一遍吧。”
说完便掩门离去。
吉祥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想着这曾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战神,对自己竟是如此温柔,心里感到一暖,拿起桌上那汤药,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第二日对着镜子涂膏药时,吉祥终于看清了自己脸上的惨状。但那时已经是好多了,脸上的红肿已消退,只是尚有红点。
见自己也已离家两三日时间了,想着是时候该回家了。便同玄羽说,她以后每月十五都会来此练习,并问他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要之物,她拍着胸脯说自己都能带来。玄羽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便说只要是她觉得好吃的好玩的都可以带来。
吉祥心中一悦,对他说道:“那你就等着吧,我选的,定是最好的。”
而后对他道了别,转身离去。
此后,每月十五,便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