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西平堡外一片热火朝天,到处都是挖抗的将士以及军训的人群。
除了赵烈之外,毫无疑问,一代骑将黑云鹤现在也变成了工程学大师,也化身为热衷于挖坑的高手。
胜利是最好的老师,早在赵烈前去广宁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了西平堡全面挖抗工程。
毕竟,赵烈可是详详细细地将斩首二百六十六级的战记全都告诉了他。
这极大地启发了黑云鹤。
他是一员铁骨铮铮的汉子,是敢带着五百骑就直突老奴五万大军的主儿,但若是能够给予建奴更多的麻烦,那他一样是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烈哥儿,你这坑挖得有什么说道,其实我之前挖得就很不错了嘛!”黑云鹤提着锄头,笑呵呵地站在赵烈的边上问道。
赵烈直起身来,擦了擦汗说道:“将爷之前挖得是很不错,但孤城不可守,不攻只守也不行,因此,咱们要留出出击的通道,以及与本部沟通往来的道路。”
黑云鹤嘿嘿一笑,拍了拍赵烈的肩膀道:“什么将爷不将爷的,以后就叫我大哥就是了,你小子对我胃口,是的,守城最忌闷守,若是一味地被动防守的话,再高的士气也得消耗光,是的,一定得留出出击的通道。哈哈,你也想主动出击的是吧。”
“当然,不过,得看准时机,出动出击是为了打破僵局,振作己方的士气,若是因此反而折了兵马,那倒反而是适得其反了。”赵烈提前给黑云鹤打预防针,要不然,没准这位相当不错的上官,多半依旧是在战死在城外的。
黑云鹤也是呵呵一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得进去。
赵烈也就不再多说,而是指着众多坑洞道:“建奴一路上被我埋下的地雷搞得定然是人心惶惶,而到了我们这边,依旧是要面对地雷的威胁,周边的百姓已经疏散,我们自然是不怕多埋地雷的,只是,这密度与分布也是有讲究的,既不可能太密,那样会浪费地雷,也不能太疏,那样起不到阻敌的效果,总而言之,那就是八个字。”
“哪八个字?”黑云鹤放眼向已挖好的地方看去。
赵烈握住了锄头继续标记起来:“疏密有间,虚虚实实!”
“好个疏密有间,虚虚实实!”黑云鹤拍着大腿,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你领着这些青壮,列队走道又是怎么回事?我看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军阵啊。”黑云鹤是个直肠子,看见正在练习向左转向右转,走正步的队列,不懂就问。
赵烈哈哈一笑:“我这可不是军阵,只是训练一下这些青壮能有些最基本的架子而已,毕竟大敌当前,咱们已经没有时间好好训练了,只能先粗练一通。”
黑云鹤看得很有意思,但明白每个人的练兵之道都是传家的秘密,也就不再细问,只是跟着赵烈在城外打转,挖挖坑,等等人。
三岔河以西,老奴军帐,一片肃然,哪怕是最为桀骜无礼之人,此时都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生怕惹祸上身。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可被那万恶的石雷炮给坑惨了,固然有了莽古尔泰的前例之后,大队人马前进之前,先用少数的兵马在前探路,使得伤亡数并不大。
但走着走着,动不动就炸了,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十分不好。
为此,老汗发怒了很多次,但并没有什么卵用,该炸的还是炸,而且炸得不明不白,炸得那么随意,这大大减缓了大军的推进速度,也严重影响了士气。
明明死伤的人并不是特别多,甚至到了后面,开始该用马骡之类的来探路,但这对士气的打击有目共睹。
至于,那个倒霉的三贝勒,更是直接被大汗狠狠的当众抽了个半死,然后给赶回辽阳去了,要不然,这个丢了半个手掌的三贝勒总是在人前晃荡,无形就是一种士气的降低。
明明是一次势在必得的大胜,现在却搞得吃了败仗一样。
“探明了吗?”努尔哈赤一手握着鞭子,一手捏着一块猪皮,狠狠地咬着。
达尔汉跪在地上,虽然是寒冬,却依旧是浑身的汗,战战兢兢地说道:“探,探明了,前面三里开外,并无明狗的石雷炮了。”
“哼!”努尔哈赤一把将那块猪皮丢掉,霍然起身,“三里开外没有,那五里之外呢?十里之外呢?”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探查,这就去探查!”达尔汉忙不迭地起身就跑,慌不这路甚至撞在了坐在一边的阿巴泰身上,两人撞得是滚成一团。
要是平时,众人早就欢笑嘶叫起来,可此刻没人敢发出任何的声响,这段时间来,被大众鞭打的牛录额真就有十几个了,甚至昨日哨探了两里确定没有石雷炮,大军开始行进,却在三里外发生了爆炸的沙尔虎达连牛录额真的官职都给抹掉了,人也被抽了个半死。
这如何让大家不小心翼翼。
这明狗真是坏心肠,竟然一路上埋伏了这么多的石雷炮,一开始还好一些,比较集中,后来竟然间隔两三里埋上了十几颗,炸得人防不胜防,简直是太阴险,太不讲道理了。
也难怪老汗气得浑身哆嗦,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辛苦了,明明一两天的路,愣是走了三天才走了一半。
眼看老汗哆嗦得厉害,一边坐着的黄台吉连忙站了出来,打破了帐中的沉默:“父汗勿扰,像那明狗也只敢在此野道如此胡来,到了三岔河以西,决计不会如此,要不然,误炸了自家的村民,那些文人肯定是要大骂特骂起来的,哪怕再大胆的武人,也是不敢如此胡作非为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四贝勒不愧是四贝勒看得就是这么准确,了解明狗们的心思,那帮文人最为虚假不过了,平素里没少盘剥乡里,可这若是武将的石雷炮误炸了村民,他们一个个都是要变成道德君子起来,把武将们直接往死里整的。
便是老汗也微微额首,心情也开朗起来,伸手又挖了块猪皮啃噬了起来,汁液飞溅,端得是非常享受。
军帐中似乎也活了过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轰!”远远一声响起,狡猾的明狗,三里不埋雷,到了三里开外果然还是埋下的!
“混账明狗!我誓杀汝!”老汗勃然而起,狠狠的将猪皮砸在了食盆上,抽出了腰刀,一刀砍在了桌案上,红木的,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