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里积满了各种食物,生活用品和干货也有,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零食。
牛奶巧克力、奶贝、奶糖、酸奶……她好像十分沉迷于奶制品。
眼看着推车里的东西堆成一座小山,姜明瑛还在不断地往里扔东西,陈新忍不住开口道:“可以了,你还要装多少。”
姜明瑛蹦起来从货架最上层拿了包麦片,理所当然的说:“这不是今天你跟我过来了嘛,蹭蹭你的车,要不然平时我一个人提这些走过去,半条命都没了。”
陈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又说不过她,只能由着她。
推车在陈新手里,姜明瑛看起来有点兴奋,以往她自己一个人来逛超市,一边挑选东西,一边还要拉着车在货架与人群中穿行,还是现在这样比较舒坦。
自从上一次确定搭伙关系,陈新便真每天晚上去姜明瑛那吃饭,他对家有着很强烈的渴望,而姜明瑛做的那些家常菜,要比保姆做的那些更能让他感觉到家的味道。
不过陈新没白吃白喝,每天下午,他都会给姜明瑛点一杯奶茶,让她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休息,偶尔下班时间早,他还会自己去菜市场买好菜,去她住的小区外边等。
陈新跟在姜明瑛身后绕过一排排货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爸爸妈妈难得有空带他到超市,偶尔一次他都会开心得不得了,一个人在前面走,抱一堆零食回来,爸爸妈妈就在身后安静的跟。
陈新看着姜明瑛,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他自己。而这时,一个小孩子推着推车,从远处飞快地跑了过来,陈新把自己的推车往货架那边靠,想给他让条路出来,却没想到两辆车还是撞上了。
陈新光注意车,也没注意脚下,这会被推车压住脚,身体往货架上歪过去,脸刚好压在其中一格商品的标价牌上,划出一道血痕。
小孩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姜明瑛听到动静回头看过来:“哎你怎么了,快把口罩摘下来看看。”
陈新拿出手机照了照,脸压上去的时候把口罩压下了一些,伤口从颧骨处往下一点,被口罩遮挡的地方也伤着了。但陈新摇摇头:“不碍事。”
随后,他望着那个吓傻的孩子:“你有没有事。”
小孩眨了眨眼,不敢说话,姜明瑛见状走到他面前蹲下去,故作生气的问:“为什么要在超市里跑这么快,不知道很危险吗?”
小孩瘪了瘪嘴,差点哭出来:“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撞大哥哥的,我想把爸爸妈妈甩掉。”
“为什么?”
“我在换牙齿,爸爸妈妈不让我买糖。”
看着他稚嫩的脸,幼稚的话听起来也有些好笑。姜明瑛突然变温柔起来,拉住他的手,慢慢的教导他:“那你想过没有爸爸妈妈以后,一个人去哪里生活吗?你要自己找房子住,自己给自己做饭。等你感觉到孤独的时候,连糖都不甜了。”
“孤独是什么?”
“孤独就是你吃糖的时候,都没有人可以分享呀。”
孤独就是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没有帮手,只有回忆。
那小孩听得似懂非懂,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声,有人在不停喊着小明,小孩低头哼了一下,还是大声的回应了一句:“在这!”
道别之后,小孩推着推车,顺着原路跑了回去,姜明瑛站起来,看着身后的陈新:“走吧,赶紧回去上药。”
因为独自在外生活,姜明瑛有给自己准备一个药箱,各类常见药都放了一点。
姜明瑛这才刚到家,就急匆匆的进房间翻出碘酒和棉签,要给陈新上药:“把你口罩拉下来一点,伤口要透气。”
陈新不乐意,偏过头去让姜明瑛把药给他,他自己来。
吃饭不让看,上药也不让看,怕不是脸上镶了金子担心暴露?
姜明瑛虽然把药给他了,还是忍不住多嘴:“伤口不能老闷在里面,会发炎的。”
陈新只当做没有听见,姜明瑛在他身后站了半天,妥协的去洗菜做饭。
陈新慢慢的把药上好,转过身来看着姜明瑛忙碌的身影,突然问道:“你的家庭,应该很幸福吧。”
姜明瑛切菜的手一顿:“怎么说。”
“能耐心的教给小朋友那些大道理,又积极的生活。”
“积极地面对生活,不是原生家庭赋予的条件,而是一种选择。”姜明瑛一下一下的在案板上切着豆角:“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人在黑暗中,看见的光总是特别亮。”
就像从前养父每次醉酒后的殴打,她缩在小小的角落里,咬着牙,心里不停想着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有一天她会长大,会和哥哥一起离开过自己的生活。而这之前所有关于生活的苦,都是通往幸福必经的磨难。
“我进福利院那年才七岁,我哥拉着我的手,自己找过去。”那时没有亲戚愿意抚养他们,姜明琰就自己找到福利院的地址,把姜明瑛带了过去。
他们在福利院生活了整整三个月,才被如今的养父养母收养。
一开始,养父只打算要姜明琰一个,是姜明琰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说她懂事听话,又不吵不闹,要他们把她一起接走。
七岁,他在干什么呢?陈新仔细的回忆着,他那时已经被陈望源接到身边,整天陪他一起听戏。
“你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去世了。”
姜明瑛开火了,她把菜扔到锅里,发出一阵丝丝声。
她熟练地翻炒,又开始和陈新唠叨起来,情绪似乎一点也没受到那些沉重话题的影响:“我和你说这些事只是想告诉你,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千万别在心里幻想什么苦情大戏,过去的事情不能忘记,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往前看。哎我拜托你把你的口罩取一下成不成,碘酒都蹭上去了。”
陈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一瞬间的犹豫,可是最终,他还是拒绝了;“等等吧,吃饭的时候就不戴了。”
姜明瑛忍无可忍:“你告诉我你脸上到底是不是镶了金子?我保证不偷你的,再说了我也打不过你……”
“不是,”陈新放下手目光低垂着:“是我面目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