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九章·是回家么(1 / 1)莫须本须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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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至。

听说人间又下雪了,昨天在手环上查了今天要去的几个地方的天气预报,都标有雪花的标志。

单俐因一直很喜欢在这样的日子去人间,看些和这里不同的景色。

春夏秋冬即是自然的馈赠,他们在这里没有四季,也感觉不到冷暖,久了便觉得有一些乏味。

早上八点五十的时候单俐因到办公室,很难得的,其他几个同事都在,谢子宵甚至就在她坐下后一秒,就提前离开了。

他最近愈发不爱说话,几乎不再和他们有任何交流,单俐因每每看着他那阴沉的样子,心里总隐隐有些担忧。倒不是担心他会做不好的事,而是对他这样一个心怀恨意的少年不自觉而生出的忧虑,或者说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

看着胡姚坐在那悠闲的抠着指甲,单俐因迟疑了一会,问她:“你上次说让我们猜谢子宵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胡姚抬起头,困惑的看着单俐因:“我让你们猜,当然是我也不知道喽。”

姜明琰听到谢子宵的名字,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她们俩,胡姚那副神情,就像是身处世外毫不知情。

姜明琰皱了皱眉:“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提防他。”

“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胡姚一下子把缩在凳子上的脚放下了,踩进凉拖里:“你们什么意思嘛,我就是猜不到才让你们猜,不然用得着叫你们吗。”

胡姚看起来很不满,幼态的脸上做出夸张的表情,没有一点攻击力。

单俐因妥协:“好了,那这段时间我们都再留意一下,不过我觉得他最近好像都没什么不对的举动。”

只是已经把他们三个人当做空气,不再做任何交流。

约的第一个客户马上就要到了,他们没有再聊,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此时谢子宵已经独自到阴阳门了。客户还在路上,他便去值班室里坐了坐。

进去时,老铁当他是空气,谢子宵也不和他说话,就自己在沙发上坐着。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直到老铁在电脑上和机器人下完一局象棋,看谢子宵还没走,才幽幽开口:“脸越来越臭,看来最近没遇上什么好事。”

谢子宵靠在那里,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他们都怕承担后果,一群懦弱的人。”

老铁瞥了他一眼:“那你呢,也放弃了。”

“不知道,我没有机会。”谢子宵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仍有不甘,可是他一个人根本没法靠近胡姚,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真正得到那枚芯片。

客户发消息说到阴阳门了。谢子宵和老铁说一声就走了出去。

要不是一直渴望再和妈妈说上一句话,谢子宵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份工作。

每每看见那些人阖家团圆,每每看见他们相见又分离,这一切明明与自己的生活无关,谢子宵仍会感觉到一阵难过。

谢子宵今天接待的客户,大都是老人家。今年冬至正好赶上周末,这个时候回去,家里人一般都在家围着炉火包饺子。

其中一个老爷爷,在走到家楼下时,突然停下来,自说自话般的问了一句:“我这是回家么?”

谢子宵愣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回家么?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如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位置,

是回家么?如果不是,他们是去哪,哪里又是他们的家。

天地之大,阴阳两隔,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今天的工作还算顺利,最后一单结束在六点一十分,谢子宵决定回去看看。妈妈辛苦上班大半年了,今天是不是该做几道好菜犒劳一下自己?

谢子宵怀着期待去到那个熟悉的小山村,走到那栋灰色的房子里。

他上楼梯,听见房间里有翻找东西的声音,进去,就看见妈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棒槌,坐在那里轻轻地锤着自己的肩。

谢子宵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酸涩,妈妈上班一站就是一整天,一定很累吧,以前这种事情都是他来做的。

谢子宵坐在她身边,无数次想把自己的头像从前一样枕在她身上,又怕自己阴气太重会伤到她,只能安分的坐在那里望着。

六点半的时候,妈妈下楼去煮饺子,氤氲的水雾中,他的苍老却显得尤为清晰。谢子宵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不太敢再站在这里看着,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抱住她。

时候也不早了,谢子宵选择回去。他脚步匆匆走出门外,站在那里大口的喘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够坚强,连这样的场景都无法承受。

就在这时,成叔从远处走来了。谢子宵在看见他的瞬间,身上已经不由控制的发起了抖。这几年,谢子宵每一次来人间看望妈妈,都尽量挑在他不在的时间里,这一年妈妈有了工作,谢子宵更是都往工厂里跑。他还是无法忘记那个冬夜那冰凉刺骨的河水,那绝望的呼吸。

成叔与他擦肩而过,走进房子里。谢子宵站在那里发着抖,没一会竟发现自己眼底堆起薄薄一层眼泪。

无论在那边,他表现得如何坚强,他最终只能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脆弱的少年。

谢子宵抹了一把眼睛,就要往回路走去,可身后一声巨响和凄厉的呼喊绊住了他的脚步,谢子宵转身朝屋里跑,进门就看见妈妈和一锅滚烫的开水倒在地上,成叔站在那里怒目圆睁。

谢子宵跑过去一下子跪在妈妈身边,她疼得在那里打滚,可他连扶起她都没有办法做到。

成叔走过来又踹了她一脚:“每天胡吃海喝用光钱,老子要就没得,信不信我今天踹死你。”

妈妈趴在那里哭,浑身上下一抽一抽,脖颈处被烫伤大片泛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谢子宵就也跟着哭,他坐在妈妈身边,像一条渴望厮杀却无能为力的狗。

妈妈疼得说不出话来,成叔又拿起四周能抓的住的东西往她身上砸:“叫你没钱,叫你大手大脚……”

谢子宵忍不住了,他试图扑上去抱住成叔的手:“别打了,你别打她了……”

可正如妈妈的哭声一样,他的呼喊声也在成叔的世界里消音。

谢子宵只能像一个小丑一样做着无用的努力,感受着生命中这个男人带给他的第二次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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