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吃过饭，张成照常到工厂上班。刚进车间，师傅王月梅叫住他道:“老板，昨天晚上马哥给我打电话，他有几句话让我转告你。”

张成心里暗道：还以为人间蒸发了……想到这儿，觉得不该这么想恩人。不过对于马甫南让别人带话，还是感到有些纳闷。

“既然有话说，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王月梅皮笑肉不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让我捎话…其他的我也无权过问……”。

听到这里，张成感觉到王月梅与马甫南之间的关系，不像是认识的普通朋友，到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不过对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他有些好奇。

因为之前问过马甫南有没有家室，马甫南说他是不婚族。

而现在看王月梅，虽说已经四十多岁了，但隐隐之间，张成觉得他们还有点夫妻相。

今天既然碰到，到要好好打听打听，满足满足自己的八卦心里。

张成一手插进屁股口袋，一手拿着点着的烟，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白色的烟来。

“马哥让你转告什么话？”

王月梅看了看车间里做工的工人，张成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两人很默契地进办公室里。

张成心里猜测，这马甫南到底说了什么，这样的神神秘秘。

坐到办公桌前的转椅子上，随后王月梅关上门站到他对面。

“马哥建议你，以后工厂里的工人只要临时工！”

张成一听，先是一愣。他在烟灰缸上敲了敲烟头后又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这个建议很奇怪。

张成皱眉道：“为什么呀？”，他觉得这个有些好笑，也有些不解。

从事服装行业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厂里不要长期工而选择用临时工的。

要知道，临时工的工价可比长期工高了许多，而且也不稳定。

王月梅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其实临时工虽说要的工价高，但是基本上是没有任何福利的。因此综合算下来，工人成本并不比长期合同工高多少！”

张成道：“就算成本高不了多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忙的时候还好办，一旦忙起来，这临时工，可不是想找就找得到的。

现在是特殊时期，许多厂也已经放假。因此我们并不确缺少工人，临时工更不缺。可是从长远考虑，等到国外疫情稳定下来，其他工厂想必应该会复工了。到时候大量订单堆积到一块儿，工厂都会招人……”说到这儿，张成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马哥的意思，是不是要我按照临时工的价格给工人，而其他福利，比如养老保险，全勤等一概取消？”

在浙江沿海地区，有不少加工厂，老板在一般工价的基础上，按照百分比提高单价。

大多数的工厂都是百分之五十，比如一道工序的一般价格为四毛钱，在这个基础上提高百分之五十，就是六毛钱。

至于其他的福利，却是没有的。

但是这种情况，大多数是那些订单不稳定的小厂才会如此。

王月梅摇头道：“马哥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说一个临时工在工厂里出现的次数最好不要超过五次……”

“他真是这样说的？”听了王月梅的话，张成更加不解了。

王月梅点点头道：“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张成百思不得其解道：“虽然临时工不少，可是在这个地方长期办厂……”。对于马甫南提出这个建议，一时间张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想，还是等会儿亲自给马甫南打个电话，问问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先想想吧！…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和马哥是怎么认识的？”

王月梅道：“我之前在福建的制衣厂上班，当时厂里一直就是做的马哥的订单。而且马哥也经常到工厂，这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后来我离开福建到这里来，没想到又遇见他。见我在找工作，就介绍给你了……”

张成微笑道：“这马哥真是个好人…对了，你有马哥其他的电话没有。之前的号码好像打不通…”

王月梅道：“有，我这就给你。”拿出手机，翻看通讯记录，将马甫南的电话报给张成。

“砰砰……”正说话间，有人敲门道：“师傅，给我拿活儿……”。

张成对王月梅道：“你先去吧！”

“好，那我去忙了。马哥的建议你还是考虑考虑……”，王月梅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忽然又停住转身对张成道：“马哥说，你那前女友长得很好看……”。

张成一愣，他自然知道王月梅说的前女友是谁。

可是这么多天他从来没有看到马甫南，他是怎么知道牛爱香来找过他？他又是怎么看到牛爱香的？

难道是王月梅告诉他的？

张成笑道：“那天你也看见了？”

王月梅道：“看见了……”只这一句话，不再多说什么。

王月梅打开门，一个工人站在门口道：“师傅，我的活儿做完了。”

王月梅道：“我知道了，你先回位置上，我给你拿活儿……”。

张成靠在椅子上，心里在想马甫南让王月梅转告的话。

可是想来想去，他还是搞不懂这人这样建议的目的是什么？

同时，他似乎察觉到这个王月梅好像很赞成马甫南的建议。这让他很不解。

马甫南可能是一个手握订单的客户，说不定对车间的运行一无所知。可是这王月梅就不同了，看她安排活那么的得心应手，应该在服装车间做过多年。按道理，她不可能不知道，一个工厂的运行，可不能依靠临时工的。

伸手拿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然后拿着杯子，站起来走出办公室来到车间。

剪线的阿姨正将一大包衣服从框子里抱到桌上。张成走过去随口问道：“阿姨，一天剪多少衣服呀？”

阿姨道：“剪不了多少哟！最多也就四五百件……”。

张成笑道：“要加油了！后面还有好几个大单子呢！”

说着走开到其他地方巡视去了。看到王月梅轻轻松松拉着一大框衣服，这一幕让张成惊呆了。。

他没想到这个王月梅的力气竟然这么大。那么多的衣服，虽说只是半成品，但也有好几百件。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能干了。

一个人，拉活儿，派活，教活儿，还有维修机器。没有一句怨言，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就像一头牛似的。

这是女人吗？不，肯定不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比两个大男人还男人。

工人们都说他捡到宝了。

看着整个车间如火如荼、有条不紊生产衣服，张成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他又开始盘算了，想等到明年应该将车间扩大，至少得装两条吊挂流水线。

这真是“做了皇帝想成仙”。

在车间里转了几圈，有些无所事事。想到已经好久没有摸机器了，于是让王月梅也给他安排些车位上的活儿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