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恩跪在殿外,两边拿着棍子的侍卫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他们迟迟没有下手,叶恩开口道:“不必觉得为难。”
其中一人听他这样说,便紧了紧手指,“对不住了,叶大人。”
实心木棍打在背脊像是要将内脏都震碎,可叶恩愣是一声不哼。
约莫十棍后,公公见圣上在殿中踱步不停,也猜透他的意思,连忙唤来小奴才去请林丞相。
木棍震的侍卫手发麻,可始终不见人喊停,他们只得换人。
叶恩后背的衣衫虽是墨色却也十分明显的浸出了血迹,他垂着头,可背脊依旧挺直。
林诏听小奴才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急忙慌的赶入宫中。
不过几十下,叶恩双手撑着双膝,嘴角也染上了血渍,公公皱眉小步走来,附在他旁边道:“叶大人,您何必呢?您也知道圣上不过一时气话,您呀就服个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这棍棒之刑会要命的!”
“可我没错。”
叶恩抬手擦掉嘴边污渍,剑眉之下决然又坚定。
公公叹其不争,只好又退到一旁。
林诏来时,叶恩半个身子都弯曲了下去,木棍上的血液赫然显眼。
他深吸了口气,直直走进殿中,鹿傅然站在榻前,脸色阴沉。
“圣上。”
“他怎么样了?”
林诏摇头,“怕是再继续打下去,朝中又会起风云。”
“死了最好!”鹿傅然袖摆一挥,重新坐回卧榻上。
“想来能让圣上这般生气,是他又因公主顶撞了您。”林诏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随后说道:“长阳公主自从从龙安寺回来后,叶大人滥用职权去探望过公主几次,臣是知道的。”
“连你都知道,他还是敢去!”鹿傅然咬牙切齿道:“叶恩是叶忠之后,本就难以在朝中立足,他竟还敢去府邸,内臣勾结公主的言论一出来,朕又如何保全他们?!”
林诏语重心长劝道:“叶大人心系公主是情理之中,他虽少年心性过盛,可也为我们除掉不少麻烦,圣上当真要为此将他活活打死吗?”
“也罢!”他挥了挥手,“让他滚出宫去,别再烦朕!”
“明白。”
林诏颔首,三步并一步走出殿中,公公瞧他出来赶忙上前,“叶大人他嘴犟得很,这样下去非得要了半条命!”
“快停下来!”林诏顾不得他们,将棍子丢在一旁,吃力的扶起叶恩,“叶大人,你何必呢?”
叶恩半眯着眸子,身上早无知觉,只得靠在林诏身上。
他勉强扯着嘴角,笑道:“她眼神里藏着的那丝希翼在看见我时破灭,我便永远释怀不了。”
林诏问道:“那叶大人想要公主知道真相吗?”
叶恩沉默良久,摇了摇头,“她承受不起。”
“叶大人,只要缘分未尽,总有释怀的那天。”
叶恩低声笑了笑,不再接话。
林诏最后将昏迷的他交给了童青,毕竟两人的身份也不适合走太近。
宫里来的太医在为叶恩敷药时,连童青都不敢再看下去。
他后背血肉模糊,粘连着衣衫,昏睡的人即便没有意识,也不禁紧紧皱起眉头,额头的汗珠不停往下掉,血水一盆又一盆被端了出来。
民间皆传,只有断情绝爱之人才能走的出那生死门,所以禁卫便成了薄情寡义,人人畏惧的存在。
最开始,童青以为叶恩亦不例外,他杀伐果断,绝不曾动过恻隐之心,可最后到底是自己猜不透大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