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是皇兄?”
“是。”莫弃肯定了她的猜测,叹息着,“可惜那个妃子虽答应了李氏皇后的恳求,却没做到,她怕殃及鱼池早早躲离了皇宫任由鹿赋自生自灭。”
“我从来不知皇兄在宫中处境如此困难……我本以为他能够实现心中所望……”鹿意安埋着头泣不成声。
“他本可以做到,奈何他的母亲心有不甘,无法舍弃爱子,在生命最后一刻将全部真相告知于他。”
“鹿赋谋反是想为李氏一族报仇,可他知道这条路崎岖无比,年复一年又一年,鹿傅然早有察觉,最后为了让你能逃出困局,在没有走平这条路时,他选择了牺牲自己。”
他让人快马加鞭去拦下鹿赋,而对方却说这场局已是死局,他脱不了身,与其白死不如成全他从小养大的花。
莫弃深深看着鹿意安眼眶里堆积着的晶莹,她垂着头死死攥着衣襟,泪珠断了线往下坠,额头青筋暴起却发不出声来,好似快哭断了气,除了眸子染了血色,脸颊异常苍白。
她唇张张合合颤抖个不停,脑海里只剩下皇兄死在她怀中的画面。
他说安安是一只会飞的小鸟,皇兄无论如何也会帮她飞出这高墙……
鹿意安一时失了力跪坐在地,莫弃一把将她捞起来,他胸腔振动,缓缓说着,“鹿赋他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整日如行尸走肉般盼着死亡。”
鹿意安合上双眼靠在他怀中,娇小的身子不断颤抖,悲痛难自抑。
窗台外雨声不断,刚伸头想窥探屋中景色的枝丫被砸弯了头,灰溜溜躲回了屋檐之下。
莫弃缓缓抬手,轻轻在她发顶揉了揉,五味杂陈。
鹿赋未能实现的事会由他来完成,但在此之后,南洲动荡,风雨飘渺,若不能自己成长,何人能护她于翼下,而等待亡国公主的是一条漆黑的路。
房门被叩响,他抬眼看向边门身影,松了手,“乖乖把药喝了。”
他欲要走,鹿意安抓住从手边抚过的衣袂,莫弃感受到力度回头看着她,而她什么也没说,静静放开了手。
等了一阵,丫鬟见他出来,唤道:“公子。”
“照顾好她。”
丫鬟点头应道:“是。”
她刚关好房门,戚闵开口道:“殿下,西尔甩不掉暗影卫,他们跟着来了梦椋。”
“叶恩的人跟他一样难缠。”他听着雨水击打屋檐的清脆声,动了动眉头,悠悠道:“那就让我去会会他们。”
“属下就这去准备。”
夜里雨停了,坑洼的路面上蓄积着混浊的雨水,街道高挂的灯笼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戚闵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进了一家酒馆,小二见有人来,立马迎了上来,笑容满面,“两位客官,里面请。”
“二楼可否还有位置?”
“有有有,这边请。”店小二引着他们上楼,朝堂厅叫道:“楼上两位贵客!”
莫弃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他腰间吊坠价格不菲,只不过在佩戴在侧,被袖口挡着,只有行走时若隐若现,这店小二的这句“贵客”实在耐人寻味。
进了包厢,戚闵立即警惕起来,藏匿于黑袍之下的佩剑也随之暴露。
莫弃坐在靠着窗边的椅子上随意望着窗外景色,与戚闵的戒备之态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