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儿不是第一次进县城了,却依旧觉得城里很热闹。
东看看西瞧瞧,一会儿摸一摸这个,一会儿碰一碰那个,像个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看得姜老三直叹气,这孩子真可怜,连不值钱的木陀螺也能瞧个半天,小时候怕是受尽了辛酸。
可他忘了,姜雪儿可是身怀巨款的女子,怎么会有辛酸往事。
被人误会受尽了辛酸的姜雪儿放下木陀螺,跑到了做糖画的摊子面前,眼睛眨都不带眨地盯着看,似乎非常感兴趣。
姜老三再次叹了口气,走过去:“雪儿,想要吗?爹给你买。”
姜雪儿眼中泪光闪烁,她的记忆里没有父亲,从小到大只有母亲一个人,小时候每每放学,她看到别人都有父亲来接,而自己却没有的时候总是跟母亲发脾气、吵架。
高三那年,母亲因病过世,她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察,为了抓捕毒贩卧底四年,最后被毒贩发现,枪杀了。
因为这件事,姜雪儿才毅然决然的报考了警校。
突然听到姜老三这么说,她心中很是感动,毫不犹豫地点头。
姜老三粗糙的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最后捏了捏她的脸:“想要什么样的,自己跟大叔说。”
这丫头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姜老三见不得这眼泪,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还是因为面前的人。
他心中感慨,或许老天爷知道他失去了一个女儿,便又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儿来填补他空虚的内心。
姜雪儿的注意力都在糖画上,她要了一只老虎,因为她属虎。
做糖画的手工艺人手巧得很,拿着勺子,看似随意的抖来抖去,却很快画出一只老虎,老虎很可爱,算不上威猛,这倒是与姜雪儿的想法天差地别,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就是了。
开开心心地拿了糖画,正准备从荷包里拿出银票付钱,却见姜老三抢先一步,给了做糖画的大叔两文钱。
姜雪儿默默收回手,冲姜老三露出洁白的牙齿:“爹,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玩够了吗?”姜老三贴心地问。
姜雪儿注意到他眼里的诚恳,她保证,只要她说没玩够,姜老三一定会带她再四处逛逛。
她其实还是想再逛一会儿的,奈何这副身子不争气,才逛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累了。又想起此行的目的,她摇摇头:“爹,咱们还是尽快去五柳巷找牙人吧,把房子买了,咱们好搬进去。”
姜雪儿好不容易才说服姜老三跟自己一起来县城买宅子,她怕再逛下去,她这老实的爹会反悔。
闻言,姜老三点点头,既然答应了姜雪儿的事儿,他是不会食言的。
姜雪儿一颗心瞬间放下。
五柳巷位于城西,沿河而建,得天独厚。
过了一座桥,再多走两步,姜老三便带着姜雪儿到了五柳巷。
牙人住在五柳巷尽头的一座小院子里。
姜老三礼貌地敲了门,一声傲慢而苍老的女声便传了出来:“什么人呐?”
姜雪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姜老三瞧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扬声说道:“宝丰村姜鸿前来。”
门很快打开,一个高颧骨的女人冷着脸看向门口穿着寒酸的父母两人,嘴角忍不住撇了撇:“你们这是来干啥的?”
女人很瘦,腮无二两肉,显得十分刻薄。
姜雪儿瞬间收敛不悦,露出一副热情的模样:“姐姐,我们是来买屋子的。”
看着脸色变得这么快的姜雪儿,姜老三愣了愣,却不敢表现得太多。
倒是四十好几的女人被姜雪儿这一声姐姐给逗乐了,加上姜雪儿生得俏丽,她立刻和颜悦色:“小妹妹真可爱,买屋子是吧,进来吧。”
她上前亲切地拉着姜雪儿的手,进了院子。
姜雪儿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她叫姐姐不过是客套一下,这女人还真当真了,咽了咽口水,忍住甩开女人粗糙的爪子的冲动。
不经意间,她瞥见姜老三似鼓励又似安慰的眼神,心里一噎,有种想死的冲动。
几人进了堂屋,女人……哦,不,是荣姐。
方才进来不过几步,这女人差不多快将姜雪儿当亲姐妹对待了,格外的热情,这一口一个妹妹,让姜雪儿以后叫她荣姐就行。
几人坐下,荣姐的丈夫王大走了出来,体贴地去沏茶。
姜雪儿默默地瞅了两眼,心里为王大点了个赞,在这个时代,能这么居家的好男人不多了,荣姐驭夫有方啊。
姜雪儿笑笑:“荣姐,姐夫真贴心。”
作为一名刑警,姜雪儿以前接触过不少女嫌疑人,自然知道女人最喜欢听的就是漂亮话,说她年轻、漂亮,说她丈夫体贴准没错。
姜雪儿嘴角一扯:“荣姐,我和我爹这次来是为了买屋子的事儿,不知道你这儿有什么推荐吗?”
这荣姐是个牙子,说白了跟房屋中介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这个时代的房屋中介身份高点。
“不知妹妹想要什么样的?”
姜雪儿琢磨了一下,手里的钱应该够买一座宅子,可宅子太大,人少,空空的。再者大宅子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是没关系,姜老三和姜大娘没什么功夫,不太安全。
她略作思索,答道:“要个一进的小院子就好。”
姜老三提心吊胆,生怕姜雪儿说要买个大房子,见她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
荣姐思索起来,应当是在思考这手里的房子有没有合姜雪儿要求的。
“妹妹,我这边倒是有一户人家的屋子要卖,一进的院子,七八间屋子,宽敞得很。”她说这话时多了几分平日里买地易地的的谄媚。
“可以去看看。”姜雪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宽敞点好,她喜欢,多余的可以拿来做客房、书房,挺不错的。
姜老三忧心忡忡,焦虑得不行,听着是不错,可这价钱一定少不了,他兜里只有十两银子,有五两还是昨晚姜雪儿给的。
“多少银子啊?”他不安地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