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未追过女孩的斐青而言,追求女孩是一门技术活。不过,这并不是斐青的觉悟,而是彭睿的原话。
“追女孩是一门技术活!”斐青记得清清楚楚,当天彭睿恨铁不成钢地,在他旁边叨叨了半小时。而这句话的重复率是最高的。
重复率第二高的,是“心动不如行动,奥里给!”。此句犹如魔音贯耳,缠绕了他的大脑一天一夜。
虽然彭睿人傻,但斐青还是非常庆幸,能拥有一个对勾搭妹子非常有经验的兄弟。噢,当然不是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他寻思自己一恐女症晚期也做不到……
虽然彭睿还身陷培训,无法亲身教导,但斐青还是隐隐约约,能够想起彭睿那天讲过的几个重点。
“第一,要常常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熟悉你的样子!”——《彭睿遗教》。
斐青点开微信,给彭睿发送一句“奥里给!”,然后背上斜挎包。
……
运动馆角落,一间健身室。
斐青看见门上贴着的“掰手腕社”的名牌,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斐青打开门,看见一个高大的胖子,正和气地朝他笑。异常粗实的手臂,确实是掰手腕社的人该有的样子。
“难得啊,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被你找到。”胖子摸了摸后脑勺,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还行。”实际上,斐青把整个体育馆足足翻了两遍,才在一个休息室的背后,找到这个社团。斐青回答后便不再作声,转身观察起室内的环境。
这间健身室虽然偏僻,其内部却很宽敞。室内挂着一排长长的、半透明白色吊帘,大概是把休息接待处和运动练习处间隔开来。长形窗,不置窗帘,阳光自由地穿过窗户,将室内染得十分明亮,连带着吊帘都显得跃动清雅。
胖子静静地打量着,这个既不怯生、也不热情的陌生人,思考他来这的原因。这个男生表情淡漠,长得也干净,因为身材高大,倒是不显得女气。
见斐青已将室内看了个遍,胖子也明白了,他的意图并不在社团,于是出声问道:“你是来找清姐的?”
清……清姐?斐青摸了摸鼻头,想说点什么,又噎住了,只是木然地点点头。
胖子又问:“你想问为什么叫清姐吧?”
斐青有些惊讶,但也无暇顾及哪里露了破绽,又点点头。
胖子于是搬来两张椅子,招呼他坐下。又拿起一个印着粉红小熊的茶杯,喝下一口茶,才迎着斐青复杂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开始讲述当天的事。
“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招生时间有一周嘛你知道伐?我跟你讲吼,我们社团很惨淡的呀,摆摊摆了两三天噢,真是一个新生都招不到噢,跟你嗦哈,那两天我都愁死了欸……”
“等一下……”斐青打断他,“咱能好好说话吗?讲重点可以吗?”
“哦哟现在的小伙子真的是没有点赖心的……”斐青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好好好讲重要的!就是招生第五天时,我们才招到了三个人,大家都以为没救了,今年得关社。但在这时候,林清进了我们的摊位,说要进社。”胖子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眼睛盯着白墙右上角的社徽,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但我们大二的都嚷嚷着,破罐子破摔不招生了。这怎么也不能招个女生进来吧?虽然她确实很漂亮,但我们是掰手腕社团啊。但她很显然,不想跟我们废话——直接坐进对战桌,手肘撑桌,举起一只手,问,‘谁先来?’”
胖子说得有些激动,将手肘置于桌上,激情澎湃地开始演示林清当天如何如何。斐青有那么一瞬间,很想为他的敬业鼓掌,但忍住了……忍得好辛苦。
“我们都被逗笑了你懂吗?你想想,就这么小只、撑死就一米六的小女生,竟然要跟我们比掰手腕。旁边很多路过的新生,都因为她停下来进摊了,我们只好本着不欺弱小的原则,派出刚招的、前臂力量较差的大一新生去。好家伙,刚开场三秒不到,就结束了,林清完胜!太奇葩了!”
胖子讲得眉飞色舞,口干舌燥间,又喝了一口茶。粉色小熊亮晃晃地、不断出现在斐青视线中,令他有些跳戏,但诡异的剧情,还是快速地将他吸引了回去。
“所有人都以为,大一新生因为她漂亮放水了。虽然他啥也不说,脸红着离开了,但我们也不可能眼睁睁让她踢场子,所以我们老三就上了。我们老三是个铁憨子,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掰手腕比赛,目标是先成为国内掰手腕比赛冠军,然后再打出国门,参加外国的专业比赛。对他来说,社团荣誉很重要,而胜负又超越一切,所以没有人担心他会手软。”胖子突然不讲话了,盯着空掉的水杯,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斐)
“要不你去帮我……?”(胖)
“继续讲。”
“好吧。”竟然又被大一新生威胁了,要不是我脾气好……胖子忿忿不平地想,但看到斐青发亮的黑眼珠,胖子还是耐下性子,继续说下去。
“但老三还是输掉了。比赛开始的时候,两人互不相让、势均力敌。但五六秒后,他们紧握的手开始剧烈地摇摆,林清能撑这么久当然惊人,但最可怕是她当时的状态——她不像正常人掰手腕时,会青筋尽显、面容扭曲。她就像喝茶一样冷静,你懂吧,喝茶。”胖子举起空空的茶杯演示给他看,暗示性十足。
斐青拒收暗示。“唉……老三看了她一眼,心态就爆炸了。紧接着,林清一个猛劲,哎,老三就输了。合情合理的,林清加入了社团。围观的六七个男生疯了一样,围住我们要掰手腕入社……说实话,哪怕到现在,也时不时有人过来,想了解清姐的事情,她可是一战成名啊。”
“至于清姐这个称呼,倒是我们社团人自觉发起的……老三现在被刺激得像丢了灵魂一样,总漫无目的地乱走。都这程度了,我们不叫她清姐,难道叫小清?这太吓人了。”胖子摇摇头,又指着茶杯苦笑,“这茶杯,清姐挑的。说是给我们大二轻视女生,罚我们用一学期。”
好不容易讲完,胖子就立即扔下斐青,去隔壁休息间沏茶了。留下斐青在风中凌乱。
此时斐青最大的感触,应该就是,劫后余生。满脑子: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不能叫怪力,得叫变异了吧?有这力气,那天怎么不挣脱我?难道我也变异了?……等等,我现在要思考的应该是,她会不会要暗杀我吧?……
当事人斐青表示后悔,非常后悔;害怕,非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