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冰正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颗歪脖子老树,忽然被一双炯炯有神的圆眼睛吓了一跳,下意识扯住和清魄的一番,定了定神才发现那眼睛属于树上一只黑猫的。
松了一口气,抬头见和清魄正看着自己,华冰抬了抬头,看了眼屋子的方向,和清魄轻轻点头,却没有轻易的落在院内,反而将和清魄放在院墙上,环视了周围一圈。
华冰正紧张着,怀疑又有什么机关,毕竟是自己不擅长而又神秘莫测的领域,突然听到和清魄道:“没有泥,下去吧。”
华冰挑眉看着一本正经的和清魄抱着自己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墙内,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见华冰看着自己,和清魄道:“你今日的衣裙有些长,若是沾到污渍便不好了。”
华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将思绪躲避到别处。看了一圈,这院子看着着实——若说和郡王府的‘金屋’是寒凉,那一进这里便是阴冷,仿若鬼屋却不似那般破败。
今夜的月亮面前总有几片乌云飘过,使得周围看的也不那么真切,几个老树毫无规律的立在那里,阴森森的房屋仿佛充满了黑暗,连地上的草坪也因为光线的问题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
甄安戚虽然品级不高,但自己的宅院总该有几个照顾的人,但这里却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看这里的布局,这里应该是柴房厨房之类的地方,华冰正想着往前走几步,看清往里走的道路,却突然被和清魄拉住手臂。回头看和清魄面色凝重,华冰便知不妙,却见和清魄凑近自己的耳朵,小声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若是有异常,立刻翻墙出去。”
华冰正想拦住问发生了什么事,却感觉到他忽然拉起自己的手,想着斜前方走了一大步,直到华冰感觉他快将自己拉过去了,身体有些倾斜,才感受到支撑点。
堪堪稳住身子,华冰看了和清魄一眼,见他示意自己过去,踩着刚才他移动的步伐走过去,抬头一看,周围的景象与刚才竟完全不同。这里分明是厢房一类的房屋,那刚刚怎么会看到柴房呢?
这周围一定有什么东西,形成了这种现象,华冰仔细观察着四周,忽然感觉到一点非自然的光线,侧头一看,竟是一点蓝白色的光点,自一块平滑的石英还是水晶上反射出来。
看到那块石头,华冰紧紧地咬着嘴巴里的一块肉,出了血也不自知。
感觉到和清魄的身形还要往前走,华冰拉住他的手臂,轻声道:“够了。”
和清魄停了一会,见华冰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便走近,将人抱住,落在了刚刚的院墙上。
华冰此时又看到了柴房与厨房,华冰自高出盯着那两个屋顶,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正对面的院墙上似是出现了一道蜡烛的光点,和清魄手臂收紧,猛地往后退,落在了两条巷子之外。
许是用的力道有些大了,落地有些快,和清魄没有发现这里的地方有些污水,这会停下来,一低头,看到华冰的裙角沾了一点泥水,便蹲下来用手擦了擦,见还是有一点屋子,便想用自己的袖子蹭一蹭。
华冰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情感里,回过神见和清魄正蹲在自己面前不知道在做什么,便低头细看,见他正仔细的清理自己的衣角,失笑道:“世子,不过一件衣服,这点污渍也不算什么。”
和清魄应了一声,轻轻道:“回头,我赔你一套衣裙。”
华冰此时心中下载个和太爷爷,一时也没当回事,道:“好,世子,我们回去吧,我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看了眼天色,和清魄见华冰面色发白,道:“已经快到上朝的时间了,回宫还是回府歇息一会。”
“回郡王府吧,菘蓝还在。”
和清魄点点头,一用力两人便轻飘飘的落在屋顶上。
回到郡王府,苏管家见两人回来了,连忙唤人将准备好的衣食送上,上前行礼道:“世子,公主,是要歇息还是先用些小食?”
和清魄看向华冰,见华冰不想说话,便道:“将菘蓝唤来,准备些茶饮小食。”
华冰此时坐在花厅的椅子上,面色平静,心中却翻江倒海。真的是太爷爷,真的是。一遍遍的确认,除了精确老太爷的位置,还一次次的将华冰心中仅存的幻想打破。
将自己幻想的东西抛弃,便是太爷爷因为什么原因来到了这里,筹谋多时,要将甄安戚捧上高位,以此来得到什么。
偏偏如今的自己,无法站在太爷爷面前,知道一切。那日太爷爷定然是看到自己与苏秦,却是没有停留的打算,想来是不想见自己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不见自己,自己不是太爷爷最属意的将来接管李家的人吗,自己不是太爷爷要亲自养大带在身边的吗,为什么故意突然消失,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太爷爷,你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莫非与做成镜子的那块石头有关,做成行星镜的陨石不是没有研究过,但除了可以通过它到这些世界,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啊。本家的原石也在,所有的戒指几乎都在自己手上。太爷爷若是故意来到这里的,难道就不想离开这里了。
“公主,公主——”
华冰回神,见菘蓝正弯着腰小心的叫着自己。
“公主,你怎么不动了,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菘蓝性格谨慎稳重,又因为从小的环境,行事小心,见菘蓝这番模样,华冰楞了一下,怕是自己的表情太过可怕,才会吓得菘蓝如此,便淡笑道:“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公主,我们回宫休息吧,今日奴婢去向刘大人告假。”
华冰轻轻摇头,见和清魄正面色平静,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立马收回视线,看着菘蓝道:“无碍,不必告假,回宫吧。”
菘蓝应了一声,扶着华冰起身,华冰见和清魄还在看着自己,便道:“和世子,有劳了,今日多谢。”
“苏叔,安排马车。”
看着苏管家在前面引路,华冰对着和清魄点点头,离开了和郡王府。
和清魄看着华冰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又道:“乐丰,将机关大师言不同找来。”
这会乐丰才从后堂走了出来,瞥了一眼门口,道:“是。”
华冰悄无声息的回到三光殿,待收拾停当,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了,正准备去书房,见菘蓝欲言又止,华冰淡笑道:“没什么的,走吧。”
及至书房,见刘大人果然如昨日一般,抱着众多教案在等候华冰了。两人见礼入席,刘大人道:“公主,昨日皇上向臣询问了公主的课业,微臣回答了一些。”
华冰见刘大人似有话说,道:“师傅不妨直言。”
刘大人拱了拱手道:“是,公主已经及笄,按规矩,其实已经不用上书房了。”
华冰笑了一声,道:“师傅是嫌我愚笨还是父皇已经下旨了?”
刘大人沉吟道:“这——自然是没有。公主学识渊博,微臣怕是有心无力。”
华冰将桌案上乐太傅写的簿子大致翻了几页,簿子上不同往常的治国谋略,军事战略,倒是一些风花雪月的茶道诗词并着一些论时事的文章。华冰合上簿子,心中了然,道:“师傅有心无力,自有师祖帮忙,本宫不担心,今日就权当师傅休沐,师傅请出宫吧。”
“这——公主。”
华冰起身离开,忽然停下道:“师傅若是明日还不能授课,那师傅的教案,学生一定呈给父皇。”
闻言刘大人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这些日子老师与公主讨论的东西,便是皇子都不一定能知道,若是让皇上知道教授公主这些,自己身为学生,自然不能把老师推出去,那岂不是自己会顶罪。
刘大人越想越心慌,看着没了人影,赶紧抱着那几本簿子由小太监领着向宫门走去。
看着刘大人的慌张的背影,华冰站在墙角叹息。
“公主,刘大人是不想在教公主了吗?”
华冰淡笑道:“是我这几日太过尽兴了,让乐太傅看出了端倪,怕是让乐太傅担心了。”
菘蓝见华冰没有解释,便也不稳,只是微微低头,在一旁等着。
这几日自己的言论确实没有想太多,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是这些言论对于乐太傅这等老臣来说,太超过了,也不怪乐太傅不敢再与自己谈论下去。怕是为了让自己放弃那些可以以谋逆论罪的想法,还准备了引流和疏通的方法,这才费心编撰了那些文章诗词,想让自己往纸上谈兵的方向走。
只是——倒也不担心乐太傅与自己断了联系,乐太傅这样的老臣,若不是将他逼到一定的地方,他是不会放弃自己的爱徒的,况且,自己也没必要逼他。只是在这样压抑的地方,想有一个人陪自己发泄罢了,而乐太傅的学识,能够激起自己的兴趣与反驳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