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华冰吞了口口水,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便被菘蓝扶了起来。
转身正要走是,不知是不是还保留着神志,只见华冰忽然怒气升腾,拿起一套盛酒的漆器便狠狠地掷了出去,眼中怒气尽显。
而后深呼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被吓得后退一步的菘蓝扶着走回了寝殿。
旁人看来或许以为是在发酒疯,然苏秦是知道的,刚刚华冰明显还是清醒的,只是借着这东西在发泄这心中的怒气罢了。自来到这边,华冰过的太过压抑了,从前在本家或许还有发泄的方法,在这边,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只能一味的忍耐,为了——
华冰感觉终于坐到了床边,才呼了一口气。菘蓝离得近,嗅到了华冰身上的酒气,才明白过来苏护卫的意思,公主竟真的有了醉意。
帮华冰收拾好,菘蓝又对着华冰嘱咐了几句,才退到外殿守着。
华冰看了看周围没人了,才猛地超后躺在榻上,撞得出了一声响,华冰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躺了一会,觉得还是有些热,便将腿上的小被子踢到了一边,调整了睡姿,看着纱帐。
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将小被子拉上来,华冰不耐烦的踢下去,抬头一看,竟是一身白衣的和清魄。
华冰冷哼一声,是了,这种时候他怎会不来,整日的监视三光殿,监视这宫中,刚刚自己掷于地上的酒器这么大声音,他怎么会不知道。
看着和清魄又将小被子拉了上来,华冰蹙紧眉头用力的将小被子踹了下去,随手抓住和清魄身上的一个物件,想表明抗拒的意思,不要再盖被子了。岂料上手一抓,竟是带着些毛毛的顺滑的感觉。抬头一看,是玉佩下缀着一根飘逸的泛着青色的羽毛,华冰笑了笑,手中却忘了松手。
就这样躺在榻上,冷笑华冰道:“世子此时来,是想做什么?”
“听说你喝醉了,便想来照顾你。”
华冰嗤笑一声,道:“世子是觉得我这三光殿没人?”
这一声嘲讽似让和清魄有些害羞,在华冰的目光下坐了一会,便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却感到腰间一道绳子的力道,低头一看,华冰的手祸害抓着自己玉佩的丝线,盯着那手顿了顿,和清魄又坐了下去。
华冰不知道此事是不是有些反应迟钝,看到和清魄的眼神才顺着找下去,看到自己拉着玉佩,笑了笑松开了手。
两人就这般相顾无言的待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但华冰偏生就是个醒着就不老实的人,看着和清魄嘲讽道:“世子还不走吗,留在这里想做什么?”
和清魄显然有些不自在了,连耳朵都红了,起身道:“那你快睡,明早我让人送些缓解的小食来。”
说着便转身要离开,哪知抬手便感觉自己的广袖被扯住了,回头一看,是华冰眼含戏谑的一把扯住了和清魄的袖子,将那柔软的布料团成一团攥在手中。看到那月下美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躺着的华冰一用力,像是要把和清魄拉到在床上。但用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让和清魄晃悠,看着和清魄犹豫的眼神,华冰冷笑一声,抬腿踹到了和清魄的委中穴。不知和清魄是真的受了力道,弯了膝盖,还是自己倒下去的。反正一瞬间过后,和清魄就仰躺在华冰的身边了。
华冰冷哼一声,像是在说:看,还不是躺下了。
和清魄面色平静,耳朵发红,犹豫了一会,侧过头看着华冰道:“以后切勿在别人面前喝酒可好?”
华冰猛地把和清魄推远,道:“关你什么事?”
而后,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和清魄似有觉得不顺眼,坐起来,一脚一脚实打实的踹在和清魄身上,那架势看着像是要把他踹下去。
和清魄看懂了她的意图,便坐了起来,正要起身,却听到华冰气喘吁吁的声音,道:“躺下,谁让你起来的?”
和清魄愣了半天,才有些僵硬的躺回去,继续接受着华冰一脚一脚的力道。
就在和清魄将要掉下床的时候,连在上面苏秦都看不下去了,跃下来道:“少小姐,若是你再不休息,老太爷明天就不给你讲故事了。”
听到这句话,华冰有些不开心的瞥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和清魄,突然感觉和清魄眸子里的温柔有些刺眼,冷哼一声,便躺在了床上,背过身去。
苏秦看不过去是怕若是真的将和清魄此人惹怒了,自己怕是很难保护自家少小姐,若是自己打得过,那少小姐怎么踹都行。
和清魄起身,看着一旁的华冰蜷缩在一角似是睡过去了,便将小被子又拉过来,盖在华冰身上,将身上带着的一块香点燃,又看了看华冰,方才起身离开。
翌日,华冰感觉身子略微有些沉重,挠了挠胳膊,忽然脑海中充满了记忆,看了一眼床边,‘啧’的一声,叹了口气。
菘蓝听到了动静,便轻声问道:“公主,菘蓝进来了?”
听到华冰应了一声,菘蓝方才带着人鱼贯而入。
趁着菘蓝带人去准备早膳的时候,华冰看了眼殿内,轻声道:“我真的踹了他吗?”
殿中只有‘嗯’的一声,华冰闭上眼叹了口气,自己自小练习跆拳道,犹擅腿技,可以说力道也不小,就算是旁人,也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何况是多次帮自己的和清魄,更何况此人权势滔天,万万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不知道他有没有记仇。不过踹了也就踹了,他——大约也不能对自己怎样,下次见面客气一点,小心一点也就是了,再不行,自己就总之万万不能耽误祭月节的事情。
和郡王府
昨晚和清魄睡的时候没觉得怎样,一早醒来便觉得左身侧有些酸痛。让侍候的人退下,解了素衣,便看到左半边身子不是青就是紫,在雪白的肌肤上,看着有些莫名的喜感。
和清魄却像是感觉不到酸痛似的,嘴角往上翘了翘,目光平静,眼神温柔。
“世子,乐公子来了。”
听到苏慎的声音,和清魄将衣服系好,披上一件外衣让苏慎等人进来。
乐丰跟在苏慎身后探头探脑,进了和清魄的寝室。随意挑了个座位,道:“我这是第二次进你这了吧,怎么跟记忆中没什么变化呢。”
和清魄没有理会乐丰,只是接过诉情深递上来的东西,瞧了几眼,便放在了桌上,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苏慎恭敬的行礼,道:“是,中护军等各个府邸都准备好了。”
乐丰闻言呛了口茶水,道:“世子,你要做什么?”
和清魄瞥了一眼乐丰,对苏慎道:“你去吧,将今年各府的转本再核查一遍。”
苏慎领命下去,乐丰还看着和清魄,指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岂料和清魄转身坐下,饮了口茶,似是并不打算回答。
这下乐丰有些坐不住了,他自然是知晓和清魄的些许势力的,要不然也不会上了这条贼船。如今听到和清魄要调动军队,心中免不了看着和清魄的目光有些变味。
过了一会,和清魄有意无意的道:“中秋节之时,会凌公主想要一个殿下的名分作为礼物,劳烦你倒是也说上一两句。”
乐丰乍一听没听出问题来,咂摸了咂摸方才一愣,看着和清魄怔怔的皱眉。这殿下的称呼非同小可,除了皇后,便只有皇子与亲王才能用,连和清魄都用不了。若是给了这个称呼,就等于承认了会凌公主将会与亲王皇子享有同等的权利,这是从来没有的,就是当年——当年的大长公主有些功劳在身上也是没有的。
乐丰有些犹豫的干笑道:“世子莫不是一早便在那我寻开心?”
和清魄看了乐丰一眼,未做他言,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左侧,便开始换衣服。
乐丰楞在原地,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便苦着脸看了和清魄一眼,心中忍不住的埋怨自己,自己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
华冰正含了块珍珠粉,耳边突然听到一点脚步声,便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菘蓝抱着一堆书走了过来,方才送了一口气。
这两日,华冰变得有些风声鹤唳,其中缘由,免不得要算作和世子的功劳。
华冰抬眸看了眼身侧堆在书案上的欲与天比高的书,心中叹了口气,这几日,老是怕看到和清魄,一则和清魄神出鬼没的,让人感觉身边没有安全感。二则还是因为那晚踢了人家数十脚,就算是再好再温柔的性子,怕都得踢出点火气来。如今自己与他算是受人恩惠的关系,若是见面,免不得要落下狼心狗肺,不知好歹来,又不得不抹一把脸笑脸相迎。
“公主,这是太傅让菘蓝找来的。”
华冰叹息道:“太傅倒也真是看中我。”
菘蓝笑道:“可不是吗,太傅知道了公主看书快,又说公主有天赋,从前是浪费了,便让公主这月将这些书都看完了,说不够还有书单子。”
华冰干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太傅可还有谁很忙话?”
菘蓝环顾了一下周围,道:“太傅说,公主所言,尚可,祭月节定会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