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室令迅速冷静下来,正色道:“殿下这是哪里的话,是......怀疑微臣......”
织室令的话还没说完,华冰就淡笑道:“大人误会了,本宫也就是这么一说,只要这次没问题都好,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织室令正要辩解,便见会凌公主在叹息中闭上了眼,身边的女官对自己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织室令走到三光殿外,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直到织室令的影子也没了,华冰睁开眼睛,道:“虽说是过去了,但事关国礼,只有查清谁毁了仓库的货,才能预防有心人的动作。织室令上到织室令,下到仆从,从现在开始全都限制活动,宫外由田中良负责,宫内由苏一带人看守。若有人闻起来,便让那人来找本宫。”
明里暗里的听了命令都各自行动去。
转眼间已经到了下旬,华冰坐在车内喝了杯茶提提神,听着菘蓝拿着本子汇报只是众人的进度和行程。
“......照这样看,殿下,距离截止的时间还有半个月,是绝对来不及的。”
华冰微微蹙眉叹息道:“我知道了。”
“殿下,咱们要不要想想办法,红缎姐姐手艺好,是不是让红缎姐姐也帮忙?”
“早在半个月之前,宫外就开始帮忙了,不止红缎,钱俞商会已经将京中手艺好的都集中在一起了,这会还在不断的从各州郡调用。”
菘蓝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殿下思虑周全,是菘蓝多嘴了。”
华冰睁开眼笑了笑道:“祝英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
菘蓝从小桌上翻了翻,找出个本子,道:“祝公子没三日去一次,每次回来都会让人来汇报细节,殿下放心。”
菘蓝轻声应是,“殿下,您该醒醒了,马上就要到德满楼了。”
华冰双指夹住帘子看了眼外头,道:“都到了吗?”
“都到了。”
正说着,马车已经到了酒楼门口,华冰一跃而下,解下斗篷,走了进去,见众人起身行礼,摆了摆手道:“都坐吧。”
瞥了一眼眼含希冀的众人,华冰道:“这个月,该有新鲜事了吧。”
估计是这几个人回去都有心准备了,一听华冰的问题,便开始七嘴八舌的回答,华冰轻咳了两声,方才安静了些,道:“都与菘蓝述说,整理成册,本宫回去看。”
“祝英,齐柳公的胃口钓的如何了?”
祝英起身答道:“这几次,他倒是没有再追问,只是以礼相待。”
华冰微微一笑,齐柳公是个聪明人,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要求,定然是知道再期冀更大的东西,所以他反而不着急了。
“不急,反正如今暂且用不到此人,一如往常就是了。不过,御马苑这么长时间放着不管,可不行。”
“那殿下的意思是?”
华冰淡笑道:“齐柳公就不错,人聪明,如果御马苑是他的地盘,他定不会干出调换备马,挪用草料的蠢事。”
“是,属下明白了。”
见祝英坐下,华冰的视线顺着过去,看到秦朔风低头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道:“秦朔风?”
秦朔风被祝英踢了一脚,方才如梦初醒,愣了愣身,起身行礼道:“殿下。”
“可是有什么事让你挂心?”
秦朔风眼珠子转了转,道:“府内之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见大堂一片寂静,只有孤灯随着漏进来细风摇曳,会凌公主并不说话。秦朔风皱着眉道:“只是堂兄的婚事,着实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事其中有一两个人是知道的,此时都轻咳了一声,不知道的好奇的看着知道的,一脸的求知欲。秦朔风看着这群不争气的,心中无奈的叹息,今日怕是家丑外扬了。
还未从汤奉仪那里听到什么消息,正好这里有秦家人,华冰倒是想听听,秦家人是什么想法,不过看秦朔风的表情,就知道大约是不满意的。也是,汤家的那位小姐,虽说在府里再怎么宠,不过是个落魄了的府邸,又是庶女,还是那副性子,知道点根底的,想来都不愿意迎娶那样的女子。
“哦?莫非——秦家大公子将传来好消息?”
秦朔风显然有些吃惊的看着华冰,此时还未扩散开,知道的人不多,一时间秦朔风百感交集,一低头,开口道:“前两日偶然去佛寺,回来便说汤家的二小姐是仙女,如今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汤二小姐迎进门了。”
这三言两语,说的秦朔风极为憋屈,说完了满脸羞愧。
这样的套路,老套,华冰还以为汤奉仪有什么高明的招儿呢,原来竟是这个,不过这个的好处就是,秦家大公子开口,两情相悦,棒打鸳鸯与名不正言不顺抵消。不过这样的套路,不说久经宅院的夫人,就是这些留恋花场的公子哥,都能嗅出不对来,此时看着秦朔风挤眉弄眼,偷偷发笑。
华冰似是都能看到秦朔风的脸通红,道:“儿女情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随缘就是了。”
“今日也差不多了,姚芷君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众人称是,姚芷君起身站在一旁。华冰正要说话,便见田中良从后堂走了出来,小声道:“那位大人已经走了,说眼下小姐只要将织室的事办好,便是前进一大步了。”
华冰点点头,道:“姚芷君,可查出什么?”
姚芷君自是知道会凌公主问的是什么,只是此事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查没查出来,见会凌公主盯着自己,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不加工的全都到了出来。
“殿下,属下真的用心查了,都让贴身小厮去扮乞丐了,跟了一路子,就见掉了两块小石子,什么也没发现,甄安戚看的实在是太严了。”
华冰微微蹙眉,道:“石子?”
姚芷君犹豫道:“是,石子。”
“可有捡回来?”
姚芷君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继续跟,如果还掉了,让人递进宫。”
姚芷君见像是找到了门路,连忙转哭为笑,拱手称是。
两日后,华冰正算着织室的和宫外加起来还差多少,便见菘蓝提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蓝布,走了进来。
华冰对着篮子抬了抬下巴,菘蓝将篮子放在华冰身边,掀开一角,道:“是姚公子托人送来的石头,刚送到宫门口。”
这频率够快的,而且活也糙了,能让小厮捡到,莫不是着急了?
华冰看了眼殿门,菘蓝会意,走到殿门口关上殿门,而后站在门外等候。
华冰掀开布,见果真是一大一小两块石头,一时间蹙着眉没看出门道来,只是感觉与寻常的石头看着不同,却说不出哪里不同,捡起那块大的颠了颠,好像是比平常的石头重些。
“小秦,你来看看。”
苏秦应声走了出来,看了一会,又上手一颠,道:“是磁铁矿。”
华冰蹙眉将小的拿起来,道:“这个呢?”
苏秦微微摇头道:“这个就是普通的是石头。”
华冰将石头扔在桌案上,将桌案上的漆砸出一颠痕迹来,往椅背上一靠,声音沉重道:“他们在找铁矿。”而且已经找到了。
苏秦不知道华冰口中的‘他们’包不包括老太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将矿石放进篮子里,又回到了阴影处。
华冰将手指伸进头发里摁了摁脑袋,他们这是要干嘛,要铸造兵器,要造反吗?不是的,若是太爷爷想啊哟坐上那个位置,当个国师,然后谋朝篡位什么的太容易了。太爷爷是想将甄安戚拱上去吗,他与甄安戚是什么关系。
无数种可能一时间在华冰的脑海中翻滚,华冰此时不停的想带着所有人冲到甄安戚的私宅,搜查一番,然后将太爷爷找出来,面对面的将话问清楚。但是理智回拢,又知道自己如果明着去,定然是找不到太爷爷的。
华冰将头发挠的一团乱,脑海中忍不住想起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正想张口唤严嬷嬷,又闭上了嘴,本就关系短暂,若是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和清魄是什么。一瞬间,华冰的眉头拧成了个麻花。
华冰饮了一口茶,将茶杯猛地放在桌子上,将桌上的书用力扔到了外面,道:“去织室。”
早在华冰起身,三光殿的人便去跟织室打过招呼,一则是为了不给自己找些不顺心,二则是因为突然过去,难免会打断绣工们的心境和动作。
因着提前打过招呼,只见织室令领着一班管理人员站在宫室外迎接,行过礼之后将华冰等人迎进去,见绣工们依旧手上不间断的做着活计。
织室令李大人看着这位会凌公主面色不善,带着一阵煞气的冲过来,还以为她要杀人,见她只是面含威仪,周围尽然有序,也算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自己身上的气势太过强烈,还是他们心有亏心,华冰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一班管理人员,将目光放在了身旁绮上。
“还有几日能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