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后，叶薇走进程蓉的厢房。

程蓉房里，摆放着许多青衣的头面、首饰、点翠等。

一进房，便仿佛置身于越剧的世界。

她的奶奶，将她一生都献给了越剧。

程蓉从一个珍视的檀木盒中，拿出了一条紫珍珠珍珠手串。

两条手串放在一起。

宛如双胞胎般，毫无差别。

叶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怎么会？！”

程蓉怀念地看着紫珍珠手串，幽幽一叹。

“小薇，你知道我这条手串是怎么来的么？”

叶薇摇了摇头，静静听着程蓉的诉说。

……

五十年前的上城，1935年。

那是个极致繁华的时代。

有才子、佳人、墨客……挥霍着几乎糜烂的奢侈。

这一年，程蓉十九岁。

生日当天。

她登上了全国最大的上城大剧院，一曲《梁祝》，惊艳了整个上城。

一曲结束，她退下繁琐的头面，躲过了热情的戏迷，偷偷溜到了戏院的后花园。

花园里，立着一个青年。

他穿着时下流行的中山装，身姿笔挺，目光坚毅，在月色里深深看着她。

青年笑了笑，温柔融化了月光。

“你好，程姑娘。我是你的戏迷。”

这是青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青年将一条紫珍珠手串，戴到了她的手腕。

“去江南时，见到这条手串，觉得特别适合程姑娘。”

“生日快乐。”

程蓉瞠目结舌，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唐突的青年。

“你是谁？”

笨拙的青年，似乎这才想起忘了介绍自己。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顿了顿，道:

“我叫，顾卿。”

自此以后，两人逐渐相恋。

顾卿会听她的每一场戏；会在疯狂的戏迷下挺身而出保护她，哪怕自己受伤；会在她约会因化妆迟到一小时，气恼地戳她额头。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尝到刻骨铭心的滋味。

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破碎。

1937年，上城沦陷。

兵荒马乱的时代，无数的人们疯狂地逃离。

她去了川省，顾卿选择了出国。

她流泪央求他留下来，顾卿却特别坚定。

“抱歉。”

这是顾卿说的唯一一句话。

后来，她听人说，顾卿在国外结婚生子。

这么多年，她也结婚生子，儿孙满堂，早已不再为此悲痛。只是，她仍然想当面问他一句，为什么。

……

叶薇默默听完。

她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

“是顾卿辜负了奶奶？”

程蓉摇头:“都是成年人，没有什么辜负一说。当时他未婚，我未嫁，即便他另娶他人，也并无不可。”

叶薇心想，话是这么说，可如果真有心，又怎么会那么坚定的出国？那么快另娶她人？

奶奶不也为此，介怀一生么？

程蓉轻抚着那十六颗珍珠:

“小薇，我想问问，卖给你珍珠的人，长什么样？”

那个妹子给叶薇的印象非常深刻。

“是一个年轻姑娘，大概二十岁左右。”

程蓉没说话。

叶薇顿了顿，偷偷看了眼程蓉的脸色:

“奶奶，你说，那姑娘会不会是顾卿的后人……”

程蓉没回答，只道:“小薇，你能帮我找找那个姑娘么，我想见见她。”

叶薇现在非常后悔……

当初虽然给了那个女孩子名片，却忘了问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现在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