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院中牡丹含露还未干,云澜亭坐在凉亭里喝着刚泡好的茶,他内着素白深衣,外罩一身飘逸的湖蓝色氅衣,气定神闲凌然若仙,就是看着有些冷。
大早上天刚亮时,京墨就闲不住,要出来练武。她在衣柜里面翻了一下府里给准备的衣服,没合适的,还是选了自己包袱里的一身鹅黄劲装,身上依旧背着那把黑布包好的剑。收拾好后走到隔壁房间拖起云澜亭陪她一起。
京墨摘了一枝粉色牡丹,准备以牡丹为剑。她看着牡丹花上的露水,伸出一只手来,感受了一下早上的寒气,便回屋先拿来了一件披风递给了云澜亭,是昨日她披过的那件。而后才开始拿着那枝粉牡丹走起剑势来。
云澜亭一边欣赏着京墨的剑法,一边暗暗想道:之前几次见京墨出手,都时间太短,出手也太快,未曾对京墨的剑法有所了解。现在看来,京墨剑法虽精妙绝伦,但凌厉刚猛,不像女子所用。其大开大合的剑势雄劲豪迈,而京墨身姿纤细,姿容俏丽,看着有些违和感。
就这样,一个人看,一个人练,转眼已过去半个时辰。
这时,有两个人走进了院子来,打头的是一身明黄长袍的皇上,身后跟着那位轻甲侍卫,他们在院门前瞧着。京墨看到是他们,也没理,继续练着最后几招。她手拿一枝牡丹身着鹅黄衣衫舞的虎虎生风,把柔弱的花儿也舞的如上古神兵似的。
皇上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轻甲侍卫,侍卫会意,也从旁折了一根树枝,跃入场中,与京墨过起招来。
皇上自已从里侧走到了凉亭里,与云澜亭一起坐于亭中品茶,一边看着场中的比试。
那轻甲侍卫还不知京墨的深浅,未免伤人,以树枝代剑,快速刺向京墨肩头,若是京墨挡不住,还能向上变招,不会真刺到。要知道,以他的身手,树枝比普通的剑也差不离了。
可惜,他的剑法确实不错,但比较京墨还是差的太远,他的右手刚刺出,京墨已快速滑向右侧,轻击他的曲池、少海二穴。皇上与王爷看不出来,他已输了一局。
他收招回手,脚一点地如燕子般凌空跃起,以枝为刀,快速刺向京墨心口,此为虚招,若惊墨不挡,则由虚变实,若京墨回身抵挡,则由实转虚,刺向颈部。此招看似简单,但需功力深厚,不然对方提剑硬接也不是难事。但他料想京墨这样年轻,功力又能深到哪里去。可是,京墨仅是如仙女拂花般看似简单的一扬,即将他的去势扫向侧旁。
皇上深觉比试精彩,看的目不转睛。
可云澜亭的心思全不在这,他知道,京墨一定会赢。这位近卫名叫孤风,跟上皇兄身边十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对皇上忠心耿耿。云澜亭见过几次他出手,或许可比肩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不会是京墨的对手。
可皇兄为什么让他去试京墨的身手,皇兄是想利用惊墨做什么。其实,他大致上也猜的到。但他并不想把京墨牵扯其中。
云澜亭与皇上心思各异,而场中比试也以京墨挑落孤风的树枝为结束。
孤风这人像来面无表情,此时输了,也未见颓色,安静退于一边,拱手一礼后退于皇上身边。京墨也回以一礼,而后满脸带笑蹦跶着到云澜亭身边坐下。
自己的侍卫输了,皇上未有丝毫不快,反而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京姑娘年纪尚轻,身手就能练的这般好,着实少见。”
京墨因着昨天的事,对皇上的映象并不好,况且她与皇上也算不得认识,以为并不是问自己,就低头喝着云澜亭给她倒的茶,并不回话。
云澜亭有些无奈,代为回道:“京墨自小有名师教导,但她师门有规矩,不能对外说师门传承。京墨不太习惯与陌生人相处,请皇兄莫怪”
皇上点点头,说道:“世外高人总会有些脾气,三弟能遇到,也是福气!”只见皇上轻垂下眼,唇角微勾,再次说道:“你此次去淮南查的如何,可以头绪。”
云澜亭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说道:“皇兄,此乃机密,是否移步书房?”
皇上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可听你府里的下人说了,清晖院无传召一概不准入内,不让人打扰你们,既无旁人,在此说话也不打紧。”
云澜亭已经明了,皇上必是要让京墨参与其中。先前沈都尉护送他回京,回去与皇上禀告,必然提起过京墨,皇上又怎么会放着这么一个高手不用。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回道:“此去淮南确有收获,户部所报产铁数量有很大出入。可是刚查到眉目,就被数批人追杀,证据也未能拿到。”
皇上道:“你安全回来就好,是兄长的不是,只着人看着军部,没想到他们还能从别处调来这么多高手杀你。”
云澜亭心中一暖,皇兄从不在自己面前自称朕,并且一直都很关心自已,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只听皇上继续说道:“此事干系极大,铁矿不比别的,一旦私运,不知会在何处变为攻打我朝的兵刃。还有这些杀你的人,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可有线索?铁矿之事需得严办,可只要继续追查下去,这背后暗杀之人便不会停止。”
听到这里,一直闷不吭声低着头的京墨抬起头来,担心的看着云澜亭:“还会一直有人杀你吗?这铁矿一定得查吗?可我要是没跟着你的时候怎么办,你会不会有事?”
皇兄说的确是实话,但却是刻意在京墨面前说的,皇兄想让要让京墨主动帮忙铲除对手。但云澜亭并不想让京墨担忧,他安慰道:“铁矿之事事关国祚,一定得查。你放心,这里是京都,府里有众多侍卫,没事的。”
皇上皱了下眉头,带着七分担心三分心疼的说道:“府里的侍卫可挡不住这些江湖高手,现在你已经伤了腿,下次可不知会伤到哪里了。也不知是哪来的人,连王爷都敢刺杀,也不怕朕出兵平了他。”
云澜亭略带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好皇兄。他转头看着京墨,只见京墨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你们的人功夫怎么样,快刀门在高山上,轻易上不去。还有无影门,远在西域,据说还经常换地方,你们上哪去找。”
此时的皇上,有些像狐狸,眼尾上挑,声音放柔,缓缓的道:“是快刀门和无影门呀!需得好好计划一番,可不能让他们再伤着三弟。可诸军鲜有擅长轻功者。”
京墨歪着头,以手指轻抚着下巴,细细的想了一会。对云澜亭说道:“嗯!我接下来都守着你,你们看有什么办法一劳永逸,我来帮忙。”
云澜亭看着京墨,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他和京墨一直待在一起,这些事情总是会遇到的,避免不了,以京墨的身手,应不至于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