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贲在齐国的名气很大。
传闻中,孟贲力大无穷,勇冠海岱。陆行不怕虎狼,水行不避蛟龙,一人同时可制服两头野牛。
在原来的历史上,孟贲听说秦武王重用天下武士,孟西赴咸阳面见秦武王,被任用为将,与乌获、任鄙享受一样的待遇。不过孟贲的下场十分凄惨,在秦武王举鼎绝膑而死后,他因而获罪,被诛灭九族。
看到跪在地上的熊子丹对自己不理不睬,脾气暴躁的孟贲怒了:“某看你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瞧你长得这般细皮嫩肉,白面无须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徒手打死一头土龙的猛士!”
熊子丹仍旧不发一言。
孟贲又一脸轻蔑地道:“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某都这般侮辱你,你都无动于衷,某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有luan蛋的男儿!”
看着熊子丹仍旧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孟贲气极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冲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
“嘭!”
熊子丹被打倒在地,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但他又倔强地继续跪着,沉默不语。
“嘿!你小子!”孟贲又在摩拳擦掌,似乎对熊子丹这般无视自己感到莫大的耻辱:“你是哑巴吗?没种的直娘贼!今天某就让你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见状,秦王荡心里直摇头,这孟贲还真是脑袋缺根筋,熊子丹明显是哀伤过度,没心思大打出手,或者根本不屑于同他动手。
这种情况下,就要用一些特殊的法子逼他出手!
秦王荡拉了拉孟贲的衣角。
“嗯?”
“黑大汉,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点事情。”
孟贲感到困惑不已,不过他自恃武力强大,不惧这人耍什么花招,故而乖乖的附耳过去。而秦王荡就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顿时让后者眼中泛着精光,忍不住跺了跺脚,大大咧咧地道:“真是一个好主意!”
“……”秦王荡把脸扭过去,感到十分无语。
这时,孟贲又趾高气昂地看着熊子丹,哼了一声道:“小子,某最后再问你一次,敢不敢跟某比划比划?”
熊子丹似乎把孟贲当做捣乱的人,眼皮耸拉着,头也不抬一下。
“呸!”
被他这般无视的孟贲怒了,直接朝着草席上躺着的那具尸体吐了一口唾沫。
这尸体的主人可是熊子丹的父亲!
已经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的熊子丹,其孝心是显而易见的。在看见孟贲这般侮辱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的尸体之后,熊子丹终于忍无可忍,眼圈一红,他就攥着拳头如猛虎一般扑了上去。
“来的好!”
早就防着熊子丹这一手的孟贲叫了一声,旋即挥拳过去。
“嘭!”两只充满劲气的沙包大的拳头撞击在一起,跟火星撞地球一样发出了一声闷响。
双拳轰击,熊子丹与孟贲都倒退了半步。
不过秦王荡能看得出来,在气力之上,熊子丹稍逊于孟贲半筹,这一点可以从他们各自的面部表情和拳头所产生的变化可以看得出来。
“喝——”
“哈——”
熊子丹和孟贲又缠斗在一起。
孟贲气力极大,长得又这般魁梧,秦王荡目测这厮的身高应该超过两米,跟后世某个篮球健将差不多。孟贲站在那里,就跟一台人形装甲车一般,皮糙肉厚的,但是他的速度一点都不缓慢,比寻常人都要凌厉一些。
可是远不及熊子丹灵活!
围观的人群赶紧散开,让出了一块空地供二人打斗。
孟贲一招黑虎掏心,拳头直刺熊子丹的胸口,但后者的反应很快,只侧开身子,又飞起一脚踢在孟贲的腰身上。孟贲闷哼了一声,顺势抓住了他的脚踝,又是一拳砸过去!
熊子丹连连躲避,而孟贲的拳头宛如倾盆大雨一般,下个不停,逼得熊子丹不得不退到隔壁的摊子边上。
“轰隆!”孟贲一记铁拳挥过去,熊子丹及时避开,不过他身后的摊位就遭殃了,挨了孟贲的这一拳,直接捅出一个窟窿,木屑纷飞。
孟贲得势不饶人,还想继续逼过去,但熊子丹显然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看招!”
熊子丹抓住了孟贲的一个破绽,一个扫堂腿过去。孟贲一着不慎,就被扫倒在地上,铁塔一般的身躯轰然倒下,而熊子丹立马一跃而起,想要猛踩他一脚。
“咔!”
孟贲滚到一边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熊子丹的这一脚,而后者脚下之地,已经完全皲裂,碎石四溅,可想而知这一脚的威力有多大!
二人你来我往上百个回合,斗得不亦乐乎,更让围观者感到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都纷纷叫好喝彩起来。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秦王荡已经看出了二人武力之高低,纯粹比较气力的话,孟贲是略胜一筹的。但若是比武竞技,孟贲不及熊子丹。之所以二人能打这么久,都是因为孟贲皮糙肉厚,抗打击的缘故。
秦王荡相信,倘若二人是手持武器交战的话,孟贲已经死在熊子丹的手下了!
而就在孟贲出拳,熊子丹踢腿的时候,秦王荡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冲出去,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们二人的拳脚,故作云淡风轻地笑道:“两位,给我一个面子,握手言和可好?”
换作寻常人,孟贲早就骂骂咧咧,不管不管地继续大打出手了,可是秦王荡刚刚给他想了一个主意,迫使熊子丹跟他一战,算是有点交情,故而孟贲不好骂娘,没有出声。
“你是何人?”熊子丹冷声道。
感受到孟贲和熊子丹都收住了气力,秦王荡这才松开了架住他们一拳一脚的双手,拱手道:“在下赵荡。适才孟兄是无意冒犯令尊的尸体的,都是在下的主意!熊兄弟若是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
“哼!”
熊子丹冷汗了一声,但他的器量不小,故而不太斤斤计较,便道:“既如此,请你与孟贲给家父陪个不是,跪一跪就是了。”
“什么?熊子丹,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孟贲愤愤不平地道。
而一直在旁观的任鄙更是气得跳出来道:“放肆!”
嬴荡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他可是秦王,一国之君,是全天下最具权势的几个人之一,怎能给一介草民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且不说了,这么干,完全是辱没了秦王荡的身份!
而秦王荡似乎不以为意,摆了摆手,示意任鄙不要乱讲话。
接着,秦王荡就向着熊父的尸体作了一揖。
“赵兄弟,你不是……”孟贲瞠目结舌。
“男儿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做错了事,就必须要改过。”
秦王荡一脸肃穆之气,随后就真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舒展双臂,合了一个礼节,然后还把头磕在地上!
看到秦王荡果真下跪,孟贲有些羞赫地低下头,接着跟着跪下。
“观其装束、气质,应当是某位公卿大夫之子,没想到这样的贵族子弟,竟然肯这般折节下士,向一个平民的尸体下跪!这……这真是我生平罕见的事情啊!”
“何止是你生平罕见?应该是世所罕见啊!不论高低贵贱,知错就改,此人敢作敢当,当为贤士!”
“不知道他是哪一家的贵胄之后,有此良士,应当为国效力才是啊!”
而熊子丹看见秦王荡一点都不惺惺作态,直接下跪,还磕了一下头,似乎是诚心悔过的模样,这样一来,熊子丹的心里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