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除了水兵之外,秦军所有兵种的操练一一巡视一遍过后,秦王荡感慨良多,又让国尉司马错安排,组成两支千人的队伍进行混战,胜方可每人获得三百钱的奖赏。
“咚咚咚!……”沉闷而又压抑的牛皮战鼓的声音响起。
“吼吼吼!”
“杀杀杀!”
以小见大!
在秦王荡的授意之下,两千名秦军士卒披着甲胄,分为敌我双方,各自立于校场的一侧,互相呐喊。
他们手中的武器,无论是戈、矛、戟等等,都是没有刃的,以免误伤,伤了性命可不好。
“进攻!”
“杀!”
一方扎着红色的头巾,一方扎着黑色的头巾,两方人马在秦王荡的注视之下,展开了你来我往的短兵相接。
这不是真实的战场,也还原了真实的战场。
古代的练兵亦是十分残酷的,不时的就会闹出人命。
现代化军事训练,注重于技巧、体魄,而古代的练兵之法则是更注重于配合、体魄,很是考验军队的整体协同作战的能力。
这个时代的兵器种类繁多,军中分工细,教战内容大者要分步兵、骑兵、水兵、车兵、战法等专项,小者要分弓弩、剑、戟、戈、矛等兵器科目,另外秦军还要练战队、练阵法,内容十分庞杂。
它要求全部兵士上阵之后,紧密配合适应敌情变化,动作协调投入战斗,勇者不能独进,怯者不能独退,金鼓所指万人齐刃,使全军上下动作协调一致,充分发挥战斗力。
为了让全军熟悉旗鼓的指挥号令,军队很大功夫的是训练将士“辨旗帜”、“审金鼓”,这是古代任何军人入伍后的第一课。
各级将尉都要考核这套内容程序,各种号令与其他军法军令编写成册,印发全军,每队识字者自读,不识字者就听本队识字之人教诵解说,务要记熟。
读记之后还要随时背得出,若忘一条打一板。若犯过受刑,能背一条免打一板。要求阵师整齐,队伍分明,能圆而方,能坐而起,能行而止,能左而右,能分而合能结而解,变化全熟于心。
就秦王荡了解到的,秦军有一种训练跟现代大致上是一模一样。
就是新兵要从队列训练开始,队列训练中培养部队坚决服从命令的良好军风,真正做到令行禁止,军令如山。以队列训练为基础,方能训练各种战术配合,训练各种阵法的排列、演化。
无论是秦军,还是列国的军队,在作战之时,常以各级将领和各部分兵士不同的旗色、服色、徽章作为区分队伍行列的标帜。
虽然队列训练的内容并不复杂,但它是各种训练的基础,所以兵令历来要求十分严格。训练时有非令而进退者,要按违犯训练条例论罪。而且同行的伍长不督促教练,也要受同样的处罚!
无论是使用剑戈,还是爬城越险,都需要良好的体力和灵活的身手。兵士入伍之后荷重物练身力达到增强体力的效果。
每一种兵器都需要平时刻苦练出一身武艺!
夜幕降临。
秦王荡在大帐内召见国尉司马错,并屏退左右,二人对席而坐,账外还有不少宿卫正在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司马错看见这架势,还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秦王荡是要诛杀自己。但是想一想,自己并没有谋逆之心,对于秦王荡还算忠诚,对于秦国还是劳苦功高的,秦王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诛杀自己。
惴惴不安的司马错,一进入大帐就看见正在假寐的秦王荡。
“王上。”
“哦,国尉来了。快,坐吧。”
“多谢王上。”
司马错随之与秦王荡对席而坐。
“不知王上深夜找臣前来,有何要事?”
秦王荡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错一眼,说道:“国尉,秦并巴蜀,有十年了吧?”
“是的。”
“昔日国尉与已故的武信君张仪,在关于伐蜀还是伐韩的问题上有过争议,当时国尉始终认为过快伐韩会引起各国的警惕,伐蜀则既可得其人力物力以充实军备,又可占据有利地势顺水而下攻楚。对吗?”
“正是。”
司马错微微颔首道:“王上,从当时的形势来看,秦国的国力不可能支撑起两线作战,故而在我秦国内部对浮江伐楚和北方伐韩两条路线一直存在争议!”
“时任相国的张仪就第一个反对伐楚。张仪主张伐韩,这样可以更快速的见成效,张仪之主张,在于亲魏善楚,下兵三川,以临二周之郊,据九鼎,安图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也就是通过伐韩打开通往中原的大门,兵临周天子门下,挟天子以令天下,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周王室的九鼎,在政治上占据主动。
“而巴蜀那时还属于戎狄之地,太过偏远,弊兵劳众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为利,打了也是浪费军力,无甚用处。”
“臣则是看到了巴蜀的资源和地理位置优势,而且正是因为巴蜀偏僻落后,才更容易占领,也不会引起诸侯的警惕,然后利用巴蜀的资源财富充实军队。”
“像张仪那样大规模攻韩,必然会引起其他诸侯的警惕,而且攻韩劫天子,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矣!”
“进攻韩国,威逼天子必然遭到大家的抨击,在舆论上就已经输了,所以最终先王采纳了臣的建议,占领巴蜀。”
听到这番话,秦王荡淡淡的道:“国尉,如此说来,你始终认为,巴蜀有水道直通下游的楚国,而且地理位置合适,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
“正是。”
看见秦王荡这架势,司马错就知道他在质疑自己的“浮江伐楚”之战略,心中不甘,便硬着头皮道:“王上,巴蜀之水通于楚,有巴之劲卒,浮大舶船以东向楚,楚地可得。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这并非空谈!”
“是吗?”秦王荡瞟了司马错一眼,又道:“司马错,寡人记得,你已经率军浮江伐楚两次了吧?”
“是的。”
司马错点了点头道:“第一次浮江伐楚,是在秦并巴蜀,攻取巴地之后开始的。当时臣率兵占领了楚国的商於之地秦楚都有商於之地,设置为黔中郡,为以后的进一步进攻楚国建立了前哨站。”
“第二次伐楚,则是在三年后。在这三年里,臣一直在精心的做着准备,那次巴蜀之地的军队几乎全部动员,企图越过三峡南下,但是,第二次伐楚之战,其所取得的实际效果并不明显,臣也仅取得了楚商於之地的部分据点,并没有突破楚军在三峡的防线。”
秦王荡闻言,一针见血地问道:“司马错,你能突破楚军的三峡防线吗?”
“这……能,只不过王上,楚人的三峡防线堪称是固若金汤,欲破之,非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之事。”
“是吗?可是司马错,寡人觉得你的浮江伐楚之战略,不大可行。”
“王上!”司马错急眼了。
他努力了半辈子的成就,岂能容忍秦王荡一句话否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