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秦卒似是老兵,厮杀的经验极为丰富,故而脑袋一偏,就避开蔡园这致命的一击,随后暴喝一声,挺动手中的长矛就与蔡园战作一团。
士伍一般武艺不精,他们之间的厮杀,自然没有花里胡哨的大战三百回合,除了一些技巧,更多的还是比拼蛮力。
“呛啷”的一声,青铜剑与战矛的矛头撞击在一起,溅出了一片火星子。
蔡园眼疾手快,飞起一脚踹过去。这秦卒已经躲闪不及,腹部生生的挨了一脚,嘴巴大张,一口酸水差点没吐出来!
蔡园得势不饶人,青铜剑又是一劈,直接砍下了汉卒的胳膊。
“啊!”秦卒惨叫不已,痛得眼泪水都流出来。
那一条断掉的胳膊摔在地上,手指头还不自觉地颤动着,尚有知觉。
“噗嗤!”蔡园一手提着这秦兵的脖颈,一手拿着环首刀捅入其胸口,只听得其哀嚎,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而自己的脸上,一片温热。
“救俺!什长!救救俺!”
蔡园忽而听见一阵求救声,放眼望去,原来是小卒阿全已经被敌人砍伤,手臂都断了,血流不止,但伤了他的秦卒依旧在步步紧逼,阿全已然招架不住,只能一个劲儿的叫嚷着。
那秦卒的屠刀已经挥下,须臾之间,就能砍下阿全的首级!
“噗嗤!”
“啊!”
关键时刻,蔡园掷出手里的阔剑,宛如白练一般,瞬间贯穿那秦卒的身躯。蔡园又欺身而上,一脚踢过去,将那秦卒摁在脚下,而后拔出他身上的青铜剑,一抹脖子,又是一条生命逝去。
“什长,好痛!救俺!俺不想死!……”
“唰!”一抹血光四溅。
“呃!为……为什么?”
阿全瞪大眼睛,嘴巴大张着,一副不可置信活见鬼的神色,但是,他的脖颈已经被环首刀生生的切断,电光火石之间,阿全无法闪避,只颤动了一下,便气绝身亡。
蔡园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没有去看阿全的脸。
战场之上,容不得他分神。
虽有袍泽之情,但蔡园救不了阿全,与其让他被敌人杀死,亦或是因失血过多而死,还不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的!
不要怪我,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逃啊!”
“秦军杀进来了!快逃命啊!”
不知是哪一个楚军士卒先跑路的,随之出现的,就是第二个,第三个逃兵,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宛如瘟疫一般本就在他们的心底蔓延滋长,而这一喊话,就跟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随着秦军士卒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头,已经无力招架的楚军放弃抵抗,不是引颈待戮,就是抱头鼠窜,更有甚者,直接丢盔卸甲,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乞饶。
又砍死一名秦卒,蔡园看见大势已去,忙招呼道:“弟兄们,走!”
但是,已经攻入城内的秦军哪里容许他们逃离?
“放箭!”
秦军得势不饶人,追不上去,干脆就抛射一阵箭雨,将敌人乱箭射杀。
蔡园只能打飞几支箭矢,但是根本挡不住这密密麻麻的箭雨,身上穿的的盔甲又不给力,故而整个人都被射成了刺猬,气绝身亡。
插在城头上的楚军旌旗被扔到地上,取而代之的,就是代表着秦军的玄色旌旗,天命玄鸟的旌旗!
听到秦军伐楚的消息,楚王熊槐震恐不已,早已命令附近的楚军赶到邓地救援。楚将景缺在收拢一些兵马之后,集结二万步骑火速赶往邓城。
景缺是为沙场宿将,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故而在接到楚王的诏令之后,便马上赶往邓城。但是,他还是来迟了一步,经过数日的围攻,邓城已经陷落。
无奈之下,景缺只好率兵退往附近的伏牛山,但是大量的秦国兵马已经包围过来。
但秦军对于坐困伏牛山的楚军,只是围而不攻。
对此魏冉很是不解,故而前往中军大帐找到嬴华。
“将军,你为何不一鼓作气,大破楚军?”魏冉蹙眉道:“末将已经了解过了,伏牛山上的楚军不过二万兵马,且都是轻装简从,没有多少粮秣辎重的。现在我军连战连捷,攻克邓城,全据邓地,士气可用,也不缺乏攻城器械,仅凭楚军的简陋营寨,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啊!”
“只要将军愿意,我等完全可以一战而下!”
闻言,嬴华微微一笑,说道:“魏冉,你立功心切的心情,我很了解。事实上我嬴华比谁都想建功立业!可是,你看一下,这是王上事先给我的密诏。”
嬴华随即将手中的诏书递给魏冉。
后者看到诏书上的内容之后,愣了一下,便道:“王上的目的只是为了攻取邓地?”
“不错。”嬴华笑了笑,说道:“咱们这一战,无非是教训一下楚人,逼迫楚王就范而已。攻城略地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手段。对了魏冉,坐困伏牛山上的楚军,没有多少粮秣吧?”
“并没有多少粮秣。”
魏冉摇摇头道:“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楚军的主将是景缺,他在我军进攻邓地之时,就一直在宛城调兵遣将,等到楚王的诏令一下达,景缺就来不及调集更多的军队和粮草,楚军只有数日的干粮。”
“也就是说,咱们只要围困楚军数日,楚军就将断粮?”
“不错。”
闻言,嬴华拍了拍手道:“如此甚好。看来不用咱们进攻,楚军就将不攻自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上之策也!”
魏冉沉默了一下,说道:“将军,楚军多半是不会屈服的。末将听说,景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反秦派,而且性情刚烈,以末将度之,景缺必然会率军试图杀出重围的。”
“这……魏冉,你有何对策?”嬴华知道自己冲锋陷阵很猛,但是不怎么通晓战策。不过他这人有一个长处,就是能够明辨是非,从善如流,一般好的计策嬴华都会采纳。
正是因为嬴华的这一性格,秦王荡才会选择让他作为领兵大将,且让魏冉从旁协助。
魏冉垂手道:“将军,景缺的性格末将不怎么了解。不过,末将听说,景缺常年跟随在楚柱国景翠的身边,学习韬略,晓畅军事,为楚军当中的后起之秀!似这样的人,虽性情刚烈,但是也有一定审时度势的能力。”
“景缺现在一定在找机会突围。但是他会往哪里突围?伏牛山可不小,依靠咱们这五六万的大军,很难围困楚军。不过,末将之前已经勘察过这里的地形了。”
“末将发现伏牛山的北面,有一个名为干鱼口的地方,地势较为隐蔽,适合打伏击。而且,干鱼口之外,就是一马平川,再近一点,就是汉水,过了汉水,急行军三五日便能抵达宛城,再不济沿途还能有楚军的策应!”
“若末将是景缺的话,要突围,必走干鱼口。”
闻言,嬴华颇为赞赏的看了魏冉一样,说道:“魏冉,这只是你的一个猜测不是吗?万一楚军不是从干鱼口突围,而是从别的地方突围呢?”
“将军,末将只要二万步卒,埋伏于干鱼口。将军可以坐镇中军调度,一旦楚军自干鱼口杀出,或者从别的地方突围,将军依靠骑兵和战车的优势,也能及时反应反应过来。”
顿了顿,魏冉又道:“当然了。末将建议将军还需要在汉水安排部分兵马。因为仅凭二万伏兵,无法将楚军全部留下,以至于景缺都能带着楚军杀出重围。而在汉水对岸设伏就完全不同了,两面夹击,楚军便是插翅难逃!”
“嘶!”
嬴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按照魏冉的推算,楚军果真是从干鱼口突围的话,多半要全军覆没的。关键是楚军真的会从干鱼口突围吗?
嬴华不得而知。
不过,他愿意陪着魏冉赌上一把。
毕竟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楚军突围出去而已,对于他们秦军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而一旦魏冉的猜测是对的,则楚军将会迎来一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