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鄙吗?我看陆书生做的那些事也高雅不到哪里去啊?”钱多多反问道。
陆远的脸色又变了变,“在下做了什么事大人倒是说说看?不要凭空泼我的脏水!”
“陆生......”张翠玉泪眼婆娑地看着陆远,“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翠玉......我......”
“哦?”钱多多看着公堂上虐恋情深的两人,“陆书生,你不是说你和张小姐只是点头之交吗?”
“没错,我和翠玉确实两情相悦,所以大人说的劳什子‘勾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两情相悦吗?”这下轮到钱多多怔愣了一下,“张小姐,你不是说......”
“钱大人......那是我娘说的,不是我说的.......”张翠玉捻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我和陆生早已私定终身,是我娘她......”
“岂有此理,竟然被这这姜氏耍得团团转!”钱多多银牙暗咬,表面上不动声色,“那你接着说。”
“好,”张翠玉点点头,“陆生答应我上京赶考,回来后就会迎娶我......我娘知道了我和陆生的事情后,说男人飞黄腾达之后肯定会变坏,叫我一定要绑住陆生......我带着贴身丫鬟偷偷去到陆生家,他却要跟我决裂......我万念俱灰,隔天清晨跑到城外,打算投井自尽......”
钱多多抬手示意她不用继续讲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害,没想到这里的小年轻这么喜欢走极端~”
“翠玉,与你决裂并非我本意......”陆远咬了咬嘴唇,“你知道吗,你娘那天晚上带着你们张家的来福和另一个下人把我教训了一顿!”
“啊?”众人皆惊,知道那张二夫人横,没想到这么横!
钱多多看这局势,决定把舞台留给这对‘苦命鸳鸯’。
“陆生,你说的是真的吗?”张翠玉一脸不相信地摇着头,“我娘她不会的......”
“你看,”陆远边说边撩起袖子来,手臂上大块大块的乌青,让张翠玉倒吸了一口气。
“陆生......”这位张小姐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心疼和自责的眼泪自她脸上滑落。
“本来我是不愿意说的,街坊邻居、甚至县里的许多人,总说我是个爱面子的读书人,没错!”陆远忽然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死要面子,我自知我和翠玉你家境悬殊,配不上你,即使你不介意,你爹娘肯定也不同意,所以想等我考上功名之后,再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原来是这样啊!”
“我就说那小伙子肯用功~”
“不愧是读书人呐!”听陆远这么一说,公堂门口吃瓜群众的风向忽然又往另一边倒了,纷纷说起陆远的好话来。
陆远听到门口看热闹县民的议论,继续说道,“没想到你娘那天夜里带着来福和另一个下人把我教训了一顿,还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和你在一起!”说到这里,陆远控制不住地咳了几下,“看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不,陆生,我,我......”张翠玉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拽着陆远的袖子,好像随时会晕倒一样。
“翠玉,你不要再说了,我陆某已经决定今日就启程,赴京赶考!”
“等一下!”钱多多开口打断陆远,“本官再问一下张小姐,你和陆远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可都是你自愿的?”
“是!”张翠玉赶忙点了点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和陆生两情相悦!”
“陆远,你被姜氏带着人施加暴力,为什么不报官?”
“毕竟这几日就要走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陆远慢吞吞地回答。
“好,各位都稍安勿躁。”钱多多闻言点点头,转头吩咐钱西去把姜氏请过来。
“大人,您不是说今天千万不能让姜氏过来扰乱公堂秩序吗?”钱西小声地问。
“哎呀,那.......你带着阿吉阿祥去把那个来福带过来。”
“是。”
钱西果然办事神速,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已经被带到公堂门口了。
“大人,来福给您带过来了。”
“好,把他带到堂上来。”
来福走上堂,见到钱多多便‘扑通’地跪下,畏畏缩缩地说“大人,小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一条养了一年的小花狗......平时都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除了上次从一个乞丐手里抢吃的,那次实在是饿极了.......还有一次偷看一个小丫鬟换衣服之外,绝对绝对没干过什么坏事.......”
“你是敦煌来的吗?壁画这么多?”钱多多一脸无奈地打断这个絮絮叨叨的来福,“本官都还没开口问你,你慌什么?”
“额......”来福挠挠后脑勺,“这不是第一次进公堂嘛,把小的我给紧张到了~”
“来福,本官问你,你是否受过张二夫人的指使去打过陆远?”
“大人,怎么可能呢?小人一直尊老爱幼,没有做过那种事~”来福摆摆手。
“哦?”钱多多诧异地看了看陆远,“陆远,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哈哈哈,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又怎么会承认呢?”陆远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我一个穷秀才,也斗不过他们......大人刚才不是问我被打为什么不报官吗?你看,这就是结果,说不定出了公堂,还会被再教训一顿呢~”
“只要有冤屈,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的,比如你知道我们在你家找到什么吗?”
“大人,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陆远听到钱多多的话,脸色才真正变得难看起来。
“本官可是持有搜查令的,怎么算私闯民宅?”钱多多冷哼一声,“私闯民宅的是陆书生你吧?”
“陆生,怎么回事?”张小姐问。
“你确实被张二夫人带着两个下人打了,不过其中没有来福,也不是张二夫人带人去你家打你的,那是怎么回事呢?”钱多多戏谑地看着脸色发青的陆远。
“你借着和张小姐相好,知道张家一个隐秘的小门,那天夜里到张家行窃,偷走了这个,”钱多多扬了扬手里的翠玉镯,继续说道“被张二夫人发现,带着两个下人把你打得半死,至于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有来福......”
钱多多沉思了一下,“本官推断来福是张二夫人情急下叫出来的,当时月黑风高,你也看不清人,因此以为有来福,最后张二夫人还勒令你离张小姐远一点,你怕这件事传出去后在同心县会待不下去,就借口说要上京赶考.......”
“够了!”陆远的声音像是从肠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别再说了,我都认了!”
“陆生,你......”接连遭到打击的张小姐终是晕了过去。
“啪!”惊堂木一响,案子结了。
“退堂!”
“威~武~”
翌日
“大人,上边派的囚车快过来了,您想好给陆远定什么罪了吗?”钱西问。
伏案沉思的钱多多抬抬眼皮,“偷窃罪吧......毕竟他和张翠玉确实是两情相悦,可是张二夫人请求无论如何要给陆远定欺凌罪,说什么那个陆远肯定是觊觎张家的财产才接近张小姐的......”
“罗师爷,你怎么看?”
“偷窃罪,就这么定了,欺凌罪的话,他肯定永无重见天日的那天,毕竟大牢里边对待欺凌妇女的囚犯......”罗泊如揉揉太阳穴,抬笔在簿子上记了一笔,“可是非常不友好的~”
“对。”钱多多附和。
“这样啊。”钱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人,我早上去买早点的时候,听到王大娘她们说,郑途又离开同心县了。”
“离开?去哪里?”
“听说去流浪了。”
“诶,这样也好啊,他一个以前的杀猪户还会救人,陆远这么个读书人,却是大大滴负心汉呢~”钱多多唏嘘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啊~”
“大人可不要以偏概全啊,罗某我承受不起。”钱多多那么说,罗师爷可不同意了。
“嗷,那我把‘皆是’改成‘多是’嘛~”
“那也不行。”罗泊如摇摇头,背起他的画具走出门去,不知道又要去哪里画画了。
“罗师爷真奇怪~”钱多多皱皱鼻子,“阿西,咱们去吃点好吃的怎么样?”
“大人请客吗?”钱西问。
“咳咳,这个可以有,本大人心情好~”
“那咱们吃什么啊?”
“烧烤!怎么样!”
“好耶!”钱西开心地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