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岳剑狱……”

她竖起十拳剑，灵力扩散。

剑影分裂，一道道亦真亦幻的剑光慢慢凝聚，布满了整座铃鹿神宫。

“显！”

嗡

灵力凝实，十拳剑的分裂体彻底显现。铃鹿神宫七层通高三十米，十拳剑无所不在，剑气横生，威压如狱。

大岳丸剑刃一指，十拳剑如巨网般扑向小林。

铃鹿神宫的背面，海浪一次次冲击着礁石，却爬不上刀切一样的悬崖。

但是现在，铃鹿山的悬崖被劈开了。

轰！

碎石纷纷落下，砸碎了奔涌的海浪。十拳剑直接刺穿了铃鹿神宫的险峰，将悬崖剖开，露出了铃鹿神宫的内部。

落石间还有两道人影。

“喝啊！”

大岳丸一声轻喝，脚踩落石飞到小林的面前，十拳剑直直劈落。

乒！

剑刃一撞，剑气直接撕碎了四周的碎石。

铃飞在天上旁观着，只能看到两个人在落石间闪转腾挪，剑光偶尔对撞，落石就炸开一片粉尘，视野越来越模糊。

此刻正是初夜，星月皎洁，海上微光渺茫，波涛汹涌。

两人即将坠到海面上，大岳丸借着下坠的势头一挥剑，风之力裹挟着崩碎的山体砸向小林，势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

小林已经收起了魔剑，拿出油纸伞。

他并未抽出剑刃，只是撑开伞，手一落，伞面挡在身前。

轰！

大半个山头砸进了海里，海浪如同万象奔腾一般爆发，在海面上急行数百米，推着小林远离了铃鹿山。

但是海浪始终没能突破薄薄的伞面。

哗

风浪再起，大岳丸掀起了百米高的巨浪，站在浪尖上剑指小林。

轰！

巨浪一下子跃起，几乎爬上了铃鹿山的半山腰，然后缓缓落下。

看似缓慢，实则是因为其巨大的体型。它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砸向小林，就像用压路机砸蚊子一样，两者相差悬殊。

小林什么也没做，又撑起了油纸伞。

砰！

小林再次被巨浪击退数百米，两人已经离铃鹿山越来越远了。

巨浪落下的同时，大岳丸举起了十拳剑。

“雷电招来！”

咔！

四周的阴云突然一震，金色的雷光刺入海浪，强大的电流扩散开来，与巨浪一同击中了小林的伞面。

哗

水流落下，电光消失，小林毫发未伤，油纸伞也没有一点伤痕。

紧随其后，大岳丸调动剑狱，漫天的十拳剑从各个方向袭。小林这才抽出油纸伞的剑刃，短剑一挥，剑气吹飞了袭来的十拳剑。

向前一跃，小林一步跨过数百米的海面，来到大岳丸身前。

油纸伞已经合拢，伞尖穿过夜风刺向大岳丸，看似轻盈，实则迅捷无比。大岳丸无法躲避，三明之剑立刻启动。

乒！

三柄剑的剑尖同时顶在伞上，剑身还是被压弯了。

砰！

剑身一弹，大岳丸立刻被击飞。

小林踏步换手，油纸伞的剑刃一挥，一道剑气追了上去。

哗

沿途的海水被一分为二，剑气像鲨鱼的背鳍一样剖开海浪，飞向大岳丸。

灵力波动，大岳丸脚下的海水再度涌起。

身后抬起一片海浪，大岳丸借着退势飞上了浪尖，剑气从脚下飞过。剑刃一转，大岳丸再次带着巨浪扑向小林。

四周的十拳剑也掀起了海浪，海水像碗一样涌起，小林正好处在最底部。

大岳丸掀起的海浪比海坊主的巨浪还要壮观，简直如同天地倒卷。海浪还未撞过来，头顶的乌云已经按捺不住，落下了闪电与火雨。

小林双手一搓，油纸伞像竹蜻蜓一样飞上天空。

轰！

雷电火雨不得寸进，被一纸伞面挡住。

无形剑意占据了此方天地，原本势如万象的巨浪突然开始减速。

小林腰挎御魂布流剑，右手按住剑柄，闭上了双眼。

剑意越发强盛，头顶的乌云已经被捣碎，星月的光芒宛如接引神光一般落进海水的中心，照在小林身上。

嗡

剑意将海浪凝固，心眼睁开，锁定了前方的大岳丸。

小林脚下一踩，身形飞越数百米，拔剑前刺。头顶的乌云被划开，脚下凝固的海浪也如地震一般变成了裂谷。

前突刺。

大岳丸没有任何躲闪的能力，但是三明之剑自动护主，挡在了御魂布流剑之前。

大通连红光闪烁，剑刃缓缓碎裂。

乒！

大通连破碎成灰，大岳丸眉心的竖纹少了一道。

蓝光闪烁，小通连顶了上来。

乒！

小通连顷刻碎裂，竖纹只剩最后一道。

乒！

显通连支撑了几个呼吸，也碎裂了。

三明之剑全部被毁，御魂布流剑顶住大岳丸的喉咙。后者已经闭目等死，小林却停了下来，剑刃没有再前进一分。

“我没有杀你的理由。”

大岳丸睁开眼：“你不杀我，有更多人会来杀我。到时候，你要如何应对？”

“没人打得过我。”

“但他们不是你的敌人，我才是。”

“你不是，我不能看着你被杀，更不能亲手杀死你。”

“小林，你不是除妖者吗？为什么无法对一个妖怪动手？”

“我要做的不是除妖，而是查明一切的真相，龙、不死之力、灵薄狱、妖怪、轮回还有高天原的真相。”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朋友？还是……”

“无论如何，你不该死。”

“……”

乒！

大岳丸一剑挑开御魂布流剑。

“如果你连我都无法击败，那你就无法击败真正的敌人。如果你杀死一只妖怪的决心都没有，那你就无法找到真相。”

大岳丸催动玉轮，十拳剑再次分裂。

“大岳剑狱……”

“风雷雨火之剑！”

剑刃明光闪烁，或有青岚包裹，或有雷电缠绕或有水雾蒸腾，或有烈焰燃烧。

乌云再次凝结，铃鹿山的后半部分被四种天象所包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催破了铃鹿后山，威压整片大海。

从京都望去，远方如同天空破缺一般，威势不弱于水户神陨落时的天宫瀑布。

无处不在的天象点亮了上万柄十拳剑，地狱一样的景色将二人包围。但是小林什么也没做，只是用无形剑意抵挡着大岳剑狱。

大岳丸回头望向铃鹿山，那里的缺口处，一大群阴阳师像蚂蚁一样排列在一起，好像在观望这边的战场。

她一挥手，大岳剑狱攻向铃鹿山，如同狼牙棒砸向一颗乒乓球。

级大妖的灵力压制住了所有阴阳师，不像是万剑飞来，更像是天空坠落。这一击，整片铃鹿山都会被摧毁。

她要逼我动手。

小林握住了御魂布流剑。

大岳丸最后看了一眼破败的铃鹿山，双目缓缓闭合。

扑哧！

剑刃刺穿了大岳丸的后心，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熔岩火雨坠入海中，化作石灰岩填满了近滩的海水。雷电也颓然落下，电光消失在海面之中，剑狱正在崩溃。

小林抱着大岳丸落到近滩的石灰岩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岳丸面色苍白，嘴角流出鲜血，体温正在消失。

“还记得我给你唱过的歌谣吗？”

“记得。”

“其实，那个还有后半段。”

说完，她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我们都是小木偶，没有钱还长得丑。”

“活到现在没人爱，不知明天往哪走。”

“小木偶啊小木偶，为何不愿跟我走。”

“走出铃鹿山门外，柴米油盐到白头。”

失去法力的十拳剑和琼勾玉破碎成灰，灵薄狱慢慢将她包围。

体温消失，触感不再。她已经彻底被灵薄狱同化，消失不见。

嗒！

一个物件掉在滚烫的石灰岩上，小林伸手去捡，指尖染上了融化的颜料。

那是大岳丸的舞姬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