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这样说话,这样行事,却是想得太过周全了些。
君狸没有吭声,容瑾说的那什么“琴”,她也不在乎,反正也不会是她的。
“我累了。”君狸闷闷地开口说道。
黄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道:“那君上仙,您先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他就立刻转身走人。
君狸没听出黄仙这话中的“君上仙”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黄仙在东陵国时,一向都是称呼她为“君姑娘”,毕竟大家都是妖,对方有几斤几两,那都还是心知肚明的。
可君狸偏就是在东陵国,被尚且还未恢复记忆的孟鸟,给称呼习惯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不太自在的,但听得久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左右就是多奉承她两句,也不痛不痒的。
君狸不在意,也就没有深切理解到此刻黄仙唤她为“君上仙”的确切含义。
这时她只以为无碍,待到日后,却满心后悔此刻未能多长出几个心眼儿来。
黄仙走人后,君狸举起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颇为放松。
她本以为容瑾也已经离开了,就没再多想。这屋子虽说是容瑾的,可这时候她已然住进来了。
君狸再怎么说,也都是只未出阁的狐狸,想来容瑾这样制定礼法的老神仙,也应该是知晓要避嫌的。
她转身就想去床上躺下,好休息片刻。到底君狸中的那药,略微动摇了一些她的性子。
君狸只觉得自己此刻懒散得很,只想在床上躺着,睡个地老天荒。
只是很不巧,她刚一抬眼,便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里,容瑾正颇为兴味地看着君狸。
“啊!”
君狸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一躲。
接着她又拍了拍心口,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怎么还没走,还没声没息地躲在人家身后。”
容瑾鄙夷地瞧了君狸一眼,说道:“门就在你身后开着,我竟是不知,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出门去了。”
君狸哑口无言,她却是没有见着容瑾离去,这一切不过出于她的想象。
只是话虽这么说,她却是不能认下的。一旦承认是自己错了,容瑾今后,还不知道会翻多少次这会儿的旧账,好来取笑于她。
“我是没见着,不过你可是青帝,怎么着也不能同普通人一样,从正门走吧。”
君狸想到这里,便故作镇定地开口说道。
她这回,可是给容瑾戴上了一顶又高又大的帽子,他怎么着也是该无力反驳她了吧。
君狸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圈,确定没出什么纰漏后,心里不觉有些得意。
容瑾淡淡扫了君狸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君狸只以为是说服了他,故此容瑾都没再吭声。
只是念及,容瑾目前还算得上是君狸的上官,君狸琢磨着自己再如何也得给他个面子。
她正待要开口说话时,却见着容瑾不急不缓地迈步朝床榻走去,又直直“扑通”一声躺到在床上。
他半边身子都还在床外边,却做出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
君狸立时瞪大了眼睛,赶紧上前去,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我的床,你去睡你的,来抢我的做什么?”
她这时心中有些小小的委屈,连着嘴上也带了出来,颇有些被容瑾欺负惨了的意味。
容瑾懒洋洋地半睁开了一只眼,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淡淡说道:“你方才说青帝不该走寻常路,本帝听了后,竟如醍醐灌顶一般,深深感觉这么多年以来,都白活了。今日被你点醒,真是感触颇多,这就付诸行为。睡在你的地盘上,让你无处可睡。”
容瑾这话,说得很是无赖。
君狸险些被他给气笑了,她何曾说过什么“青帝不该走寻常路”,明明就是容瑾曲解了她的意思,还拿着这话来堵她。
“你睡这里,那我睡哪里?”
君狸没好气地问他,伸手就想去拉容瑾的衣裳。
“哎!”
容瑾半支起身子,指着君狸还悬在半空中的手,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本帝可是万金贵体,抢不得的。你这狐狸爪子胆敢伸出来,本帝明儿就不陪你去找狱神了,要知道他可是个不好相与的,到时候你要是受了什么磋磨,可别怪本帝没提醒你!”
说完这话,容瑾就把整个儿身子都给放在了床上,露出一个怪舒坦的表情。
君狸呆呆地看了他半晌,深深以为容瑾这副作派,特别像是凡间那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纨绔子弟。
这口气,这行为,这姿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惯会同良家小娘子为难。
君狸恨得牙痒痒,开口就威胁他,说道:“你信不信,我去睡你的床?”
容瑾嗤笑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君狸说道:“行啊,只要你能找到,随便你怎么睡,想睡多久都行。你离开我这儿的时候,说顺便把床搬走都行。”
容瑾本是个性格顽劣异常的神仙,成天斗鸡走狗懒散得要命。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最好。
可谁成想天有不测风云,神也有旦夕祸福,一场大战后,原本三十三天上的主宰,羽化的羽化,隐世的隐世。
就只剩下在这群老神仙中,年岁还尚幼的容瑾,完好无损,精力旺盛。
于是在众仙的一致推举下,他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被迫当了这个三十三天的主人。
最初接任青帝之位的时候,容瑾还很青涩,做什么事情,都十分讲究情怀,很是想当然的。
他以为青帝定要树立一个十分好的形象,故此憋憋屈屈地装了几万年好神仙。
面对落难的女仙,他温柔地伸出双手,将她拉起。
碰到受伤的妖精,他救妖于水火之中。
魔族中人,在十洲三岛之中的名声,一向都不太好,容瑾却依旧一视同仁。
他这个形象塑造得非常好,以至于后来许多仙妖魔,都以能够拿到容瑾的私神物品为荣。
萧韶和容瑾相识,也正是因为他偷了几样容瑾的东西。
从这以后,容瑾就再也没有固定的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