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狸还没完话,了然和尚就急匆匆地打断了她,问道:“若是你发现,容瑾这家伙的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你的半点影子。那你待如何?”
君狸有些诧异地看了了然和尚一眼,问道:“我能怎么样?这也不是我现在应该心的事,不是还没到那个时候吗?不过,若是容瑾明明白白地与别的女子纠缠到一处,我却然是该放下他的。我向来不太了解女子之间的争斗,”
明怜上仙看似容易对付,其实不过是容瑾在暗地里帮着君狸。
要不然,以君狸在三十三重上的可怜地位,还真真切切没法子与明怜上仙相比。
倘若容瑾真的撒手不管,君狸或许能戳穿明怜上仙的谋,但要想全须全尾地抽而退,只怕仍然是不够的。
了然和尚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此事便暂且不提,如今要紧的也并不是这个。容瑾,你先,苏北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他的心结,你也知道。只是单凭君施主一人,只陪伴在苏北凌的侧,恐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容瑾淡淡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扣击着桌案,开口道:“苏北凌是什么子,我比你更清楚。当初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就不肯再见我。如今到了凡间,为了他那点虚无缥缈的幻想,他付出的代价,只怕是不。只是……”
容瑾到这里,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了然和尚,语气有些奇怪地道:“在这一点上,你不是比我更加清楚吗?二十年前,你来到这西越国的护国寺,委委屈屈地当了一个主持方丈,多年茹素。偶尔馋嘴了,也只能偷着吃些荤食。可别告诉我,这也是一种修行,你是特意来受苦的。”
这世间并不是没有这种修行的法子,通过苦修的法子,也却然可以得到大的成就。
只是这种风餐露宿,衣不裹体、食不饱腹的子,却不是了然和尚能受得住的。
了然和尚如今,虽然看着有些不太着调,还口口声声自称是“凡夫俗子”。
但是在万年前,他可还是一位在三十三重上享乐的神仙。
洪荒之时,这上地下的几次大战,了然和尚都顺顺利利地避开了,并没有参战,就此保住了命。
了然和尚所倚仗的,无非就是他二世祖的份。
他的父兄们,都在上为仙,名声极好。
他是家中的幼子,从生惯养的,地位比起青丘帝姬涂山卿,都是只高不低的。
了然和尚的父兄,当年便一直忧心他这个二世祖的将来,还曾试图给了然和尚与涂山卿拉个红线。
毕竟,当初青丘势大,了然和尚若是无甚大出息,有个出大族的妻子,以后也能活得滋滋润润了。
只是了然和尚的父兄未曾想到的是,了然和尚与涂山卿两个一见面,非但没有彼此钟不,还到处惹是生非,直把他父兄气得个七窍生烟,吹胡子瞪眼的。
只是后来,了然和尚的父兄在数万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中战死,了然和尚便不再回三十三重上了。
他虽然整里,依旧是嘻嘻哈哈的,喜欢端出一副深沉内敛的模样,似乎父兄的羽化,没能让他有半点伤怀。
以至于了然和尚父兄的旧友,见了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还气得感慨,可惜老友生了个这么没心肝的儿子。
只是旁人不明白,容瑾却看得清清楚楚,了然和尚不过是逞强罢了。
就跟君狸一样,受了伤,还能藏得死死的,似乎只要没人见着了,就代表她并没有如何伤。
了然和尚听了容瑾这番话,却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贫僧要是舍不得那悠闲自在的好子,早就留在上不走了,凭借着贫僧家那老鬼的余荫,贫僧也能过得不错。不过,这好子,却是让贫僧过得不踏实。不如在这凡间自食其力,过得虽清苦些,心里却更自在。”
了然和尚提起往事,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伤感的神色,却又很快褪去了。
君狸再去看时,仍旧只能看见,他眼神空茫悠远,似乎经历什么事,都不能在那里留下半点痕迹。
“有时候,贫僧真的很怀念从前,”了然和尚着话,忽然就将目光转向君狸,“过去在青丘的时候,贫僧常常与涂山卿斗嘴,每次都没赢过她,却还觉得心里松快极了。那时候的子,贫僧过得真是无忧无虑,只是不知此刻,故人还是否安好?”
君狸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抿了抿唇。
她与涂山卿唯一的联系,大约就是她也有些青丘血脉,且体内还有涂山卿的妖丹罢了。
了然和尚的这位故人,还真的谈不上有多好。
容瑾的眼眸微微眯了眯,一直轻轻叩击着桌案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淡淡地开口道:“谢了然,你许久不在三十三重上当差,有些事也是不太清楚了。且不青丘帝姬,早已羽化归墟。就从前,你在青丘的时候,哪次不是非要与涂山卿争强好胜。你打架打不过她,还总是哭哭啼啼的,闹着再也不去青丘玩耍了。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何必提起贫僧这些丢人现眼的事。”
了然和尚神色不变,腰背得更直了些,眼里蒙上了一层缥缈的雾气。
他似乎有些无奈,轻声地道:“从前在青丘,能有几个妖打得过涂山卿?就是寻遍这上地下,在逞凶斗狠上面,也没谁能比得过她的。她的子,你应该很清楚才是。旁人打架,都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就罢了。她涂山卿,不但要你还牙、还眼,还要攻心,要让你心里不舒坦。”
就连神仙,也总有些七六的。
有了这七六,神仙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这心里就不是没法击破的。
但是神仙终究是神仙,并非寻常妖魔所得相比的,且还多了些出尘的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