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君狸随着容瑾的话,想起了初见到苏北辰之时,他那副古板的模样,不由得轻叹道:“以后,倘若哪个姑娘喜欢上他,定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苏北辰那样不近人情的神仙,大抵会对女子没有多少偏爱。
而女子,却恰恰都是想要偏爱的。
“这件事情,倒是不用我操心了。左右我没有姑娘,就算以后有了她的眼光也不会如此之差。”
容瑾说着,便意有所指地看了君狸一眼,眼底却是浮现了几分真真切切的骄傲。
君狸没有接容瑾这话,只是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快走吧,既然有事,就别在这里多待了。还有,早去早回。”
君狸的眼里盛满了笑意,似乎已经是不生气了。
容瑾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很多。
他强忍住想要带君狸一起离开的冲动,只认真地盯着她,开口说道:“倘若我一个月以后,还没能来妖界寻你。你就亲自来看看我,好不好?”
君狸却只是笑,没有说要答应容瑾,却也没有说不会答应他。
容瑾见状,便强压下心里的失望,转身便走出了屋子。
当他走到屋门口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君狸。
却见着君狸,仍旧是埋着头的,一言不发。
她只顾着去看,桌上那两个空空的小碗,却是都没能顾得上多看他几眼。
容瑾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君狸刚见着他的时候,并不是这样对他的。
君狸哪回见着他,不会多看几眼。
就算他要拉拉君狸的手,再吃吃她的豆腐。
她也从来是一副柔顺的模样,从不会发怒的。
然而如今
容瑾顿感有些后悔了,他早该料到会有今日。
那么,他当时面对君狸的坦诚直言之时,就断然不会那样含糊不清,多有顾忌。
而是应该,直接就一口答应了君狸。
不管以后君狸会不会后悔,也得让君狸先成了他的夫人才是。
到了那个时候,君狸再如何不乐意,她也是他的容夫人。
也是这三十三重天上之上的,青帝元妃。
就算她跑得再远,也是摆脱不了他的。
容瑾的目光,委实太幽怨了些。
君狸就算背对着他,也能察觉到那如同实质一般的目光,简直是如芒在背。
君狸无奈,只得转过身去,面对着容瑾,冲他露出一个笑脸来,轻声说道:“你且放心走。待到一个月以后,我会亲自去寻你的。或许只是半个月后,我一得空,立刻就会来。”
容瑾的目光,这才平和了下来,却只点了点头。
这次,他走得倒是快。
君狸在原地静静地等了半刻钟以后,才咬着唇,轻轻走到屋门口。
她斜倚在门栏处,向左右看了看,早已经不见容瑾的身影了。
君狸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眼间颇有些怅然。
容瑾在的时候,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便盼着他早些走。
他当真这么一走了之了,她却舍不得了。
“容瑾想来,应该是有大事要办,你不用担心。”
君狸闻声抬起头去看,便见萧韶坐在树干上,手上还捧了一块水灵灵的西瓜。
西瓜籽黑黑的,正被萧韶一粒一粒给吐下来。
刚好就堆在树脚下,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了一个个小山丘。
君狸霎时,就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她这位师父,似乎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萧韶见君狸望过来,便停止了啃西瓜的动作,嘴角处却还有一丝浅红的西瓜汁的痕迹。
他自己却还没有察觉,只顾着,对君狸耐心解释道:“你放心,容瑾那家伙,性子是惫懒了些。但是做起事来,却是从未出过什么差错的。在正经事上,就数他最靠谱。你也别太担忧了。”
萧韶说完话后,便又啃起西瓜来。
他似乎全然遗忘了,答应要给君狸买来的糖醋鱼,和那尚且还在蒸笼上的蒸鸭。
待吃完西瓜之后,萧韶才不急不缓地跳下了树。
只胡乱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真是白瞎了他那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
君狸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这时候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她急忙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新的手绢来,递给萧韶。
萧韶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一把就接了过来,就往衣袖里塞,一边塞,还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君狸,连声说道:“我徒儿就是孝顺,总是不忘惦记着师父。”
君狸听萧韶如此说,心里不觉就生出了几分愧疚。
她看着萧韶大步往膳房走去,便鬼使神差地叫住了萧韶,只道:“师父。”
“咦?”
萧韶很是诧异地回过头来,随即又很快笑着说道:“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你在为师面前,还有什么话是不好说出口的?”
君狸心知,若要尊师重道,那便最好不要提萧韶的过往。
只是,她一旦起了念头,心里就总是憋不住话。
只觉得心里痒痒的,好似有许多只蚂蚁,都粘在了她的狐狸毛上,怪难受的。
非得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了,才能出了心里那一口气,重新舒坦回来。
“师父。”
君狸迟疑着唤道,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师父,徒儿听说。您与青帝,以前是情敌?只是不知,这事究竟是真是假?”
君狸此话一出,萧韶便目光哀怨地看着君狸。
半晌后,萧韶才极其不情愿地说道:“此事,你是从容瑾口中听来的吧。他这个家伙,当神仙就当得不好,当青帝便当得更加不好。陈年旧事,也被他给翻出来了。非要说与小辈听。”
言下之意,那便是萧韶与容瑾,在当年却然便是水火不相容了。
君狸却也不是,什么内情也不晓得的。
她自从随容瑾,上了三十三重天之后。
夜里便总是睡不安稳,总是做梦。
梦里,总是血色漫天,都是厮杀声,全是血腥味。
在梦里,君狸总是在一刻不停地跑着,从没有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安宁。
她也在杀人,也在和人厮杀搏斗,却仿佛都是在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