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闻言,便怔了怔。
她漂亮的眸子里,浮现出了几分怅然,轻叹道:“我晓得了,会照做的。”
君狸见她答应了下来,便淡淡地笑了笑,随即便与萧韶一同出了北苍王宫。
解忧阁内。
萧韶懒洋洋地坐在软塌上,神色之间颇有些不解,只问道:“你是我的徒弟,也就是妖界的少主。就算如今,妖界落魄了,却也不缺那几个使唤的人。你何苦要收她做婢女?”
萧韶只觉得那林氏女心机颇为深沉。
不过才与君狸,见了这么短短的一面,就几乎把君狸的魂都给勾了去。
萧韶暗暗地想到,倘若君狸对这林氏女,不过只是一时的兴趣,并未有多上心。
那么,他随意找个机会,将这林氏女偷偷给处理了,想来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君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徒儿也知道,这样做委实太冒失了些。只是,说来也可笑得紧。徒儿一听说,她已经没有一个族人了。竟然就以为,我与她是同病相怜了。物伤其类,大抵如此。”
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是总做梦,却不总是血色漫天了。
有时候,她是在听人弹曲儿,姿态傲慢,似乎不可一世。
梦里总有一个少年郎君,对她大献殷勤。
她似乎也是喜欢那少年郎的,只是由于太傻了些,迟迟都不曾发觉。
就因为梦里的景致,实在太好了些。
故而她每次醒来的时候,心里也总是松快的,却还有些迷惘。
萧韶听完君狸的诉说之后,眼底出现了几分复杂之色。
他沉默了半晌,才认真地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梦中的一切,是否都确有其事呢?或许便是你前世的因果,也是可能的。”
君狸摇了摇头,双手托腮,颇显俏皮,发髻上的精致步摇扑簌簌地动了动。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有几分老气横秋的,只道:“萧师父,我是真的很喜欢装傻。好像我只要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我就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了。我便还能继续再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君狸说完这番话以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就是再不想知晓,也没法蒙混过去了。
就连容瑾,还有萧韶
他们的态度,似乎也越发明朗了一些。
再也不像以往那样,还要对她遮遮掩掩的了。
“师父,你说。我还能和容瑾成亲吗?”
君狸忽然抬起头来,望向萧韶,眼底却是一片平静,波澜不起。
萧韶一时之间,没有料到君狸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晃了晃神,才轻声说道:“会的。只要你想,他就会娶你。”
君狸却轻轻摇了摇头,瘪了瘪嘴,只道:“我不信的,我才不要相信他。他上回来妖界的时候,临别之时,与我说的那些话,倒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就连我假死离开,他也没有多过问半个字。他没有问过我,究竟受伤了没有。他只知道,让我去找昆仑镜。”
就连苏北凌,这个她没付出过两分真心的傻战神。
都托人带了书信给她,想要和她见一面,也问候了她的身体。
萧韶也真真切切地关照了她,心疼过她。
君狸假死回到妖界以后,本想瞧一瞧容瑾的反应。
却不曾料到,容瑾的脸色却连变都不曾变过一回。
反而倒是,让君狸显得像是个被忽略了的稚童。
为了博取家中的关注,便使出了浑身解数。
“倘若,我想走得远远的。师父,你会帮我吗?”
君狸忽然扭过头问道,这个想法,她已经藏在心里很久了。
太热闹的日子过久了,她反倒觉得有些厌烦了。
萧韶想了一想,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师父当然愿意帮你,还绝对不会泄露给容瑾知道。我和他以前,可是情敌的关系。闹得僵得很,正愁没机会给他添堵呢。”
萧韶不忍心让君狸过得不好,故而没有去刻意挑拨她和容瑾之间的关系。
他也十分尊重君狸的选择。
但是,倘若君狸自己愿意离开容瑾。
萧韶当然也不会劝说她,正所谓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萧韶自认为不算是个正人君子,如此作为,便已经算得上是厚道了。
君狸有些感激地看了萧韶一眼,低声喃喃道:“那便是好极了。我只要从他身上取走”
“你说什么?”
萧韶随即便皱紧了眉,君狸的声音虽然极却仍旧被他给察觉到了。
萧韶不由得直起了身子,有些告诫般地对着君狸,正色说道:“容瑾的安危,关乎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人,而是这天下苍生。自东皇羽化,容瑾身为青帝。这天下苍生的气运祸福,便都只系于他一身。即便是他自己,也受到了诸多限制,不能轻举妄动。”
萧韶这般担忧,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涂山卿便是这般,性子刚烈得很。
她的脾气一旦上来了,便是不管不顾的,任由谁也劝不得,拉不住的。
萧韶担心的,就是她因爱生恨,对容瑾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而这,就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君狸哑然一笑,有些无奈地说道:“师父说笑了,徒儿就算再冲动,也并非是不辨是非的妖。不过是惦念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句话。想要取容瑾的几根头发丝罢了。想来,这也不至于碍着什么事。”
君狸这样的解释,虽然略显得有些牵强。
却似乎也颇为合情合理,倒只像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萧韶皱了皱眉,却仍旧不能从君狸这番话里,寻出什么破绽来。
他想得略久了些,心里就有些难受了。
他委实不愿看到,君狸对容瑾一片痴心,便转移了话茬,忽而问道:“那问情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容瑾修为高深,你这个小玩意儿,能用在那北苍王君的身上。却并不一定能用在容瑾身上。”
君狸并不想与萧韶纠结于这件事,便低声说道:“徒儿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这问情蛊,也不过是游戏之作,当不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