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去找夜黎，他知道的不会比我告诉你的多。”夜离像是知道方羽在想什么，他开口道，“而且我想他现在也不会想要见你。”

好、好像是哦，方羽心虚的想。

“走吧，该去第九层了，看完你就能走了。”

方羽觉得夜离现在的语气就像是拿死工资的导游，只想赶快把游客赶走好下班。

明明之前想要带自己上来的人是他，现在想让自己赶快离开的也是他。

这个男人真的是很难搞啊。

方羽想了无数种第九层放置的东西，比如什么能号令千军的令牌，或者脑洞大点可能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但是万万没想到等方羽上到九层时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不知道楼梯是怎么设计的，明明和之前一样的样式，但是上来后就能看到这楼梯是在这一层的正中间，而且这一次没有回廊了，就是一目了然的环形房间。

她站在楼梯口环顾一圈都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东西。

“呃……我、我看完了。”

夜离还站在她身边，只是重新把眼睛闭上了，方羽等了半也没有等到这个人些什么，之后戳戳他。

“你站在这里等一下。”

罢，夜离走到镶嵌到墙上的烛台下，伸手搬动了下烛台，只听到“轰隆隆”的一阵声响，四周的墙壁缓缓降下，只留着中间的三根柱子支撑着屋顶，这一层瞬间变成了亭子，露出外面的夜景。

方羽一瞬间被外面的景色震撼到。

从她这个角度向外看，正好处在明暗的分界线上。

一边是明亮的城镇，一边是漆黑的草原。

一边是文明的喧嚣，一边是野性的寂静。

“真美啊。”

方羽不自觉的上前两步，在她之前所处的时代，光污染和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这种对抗又和谐的人和自然的相处场景实在是不多见。

虽然她穿越前总是喜欢站在自己身处三十层楼高的家里看外面的风景，但是她穿越过来十五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站在离地不超过十米的地方看风景，而这塔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建造才能这么坚固，这一层目测至少离地三十米，在一阵短暂的对于高处的恐惧后，方羽就爱上了这里。

真美？

第一次站在这个高度看到这场景的人只会感到本能的恐惧或者生出掌控一切的欲望。

夜离虽然看不到方羽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中只听到了赞叹和怀念……

怀念，就证明曾经站在这个高度看过风景。

果然和她一样，来自神界吗？

你你没有名字？那从现在你就叫夜离了，是不是很像中悲情男二的名字？什么？你问什么是悲情男二？嗯……就是掏心掏肺对女主好，但是女主却眼瞎选择聊另一个什么都比不上他的男饶这样一个角色。夜离你可不能成为这样的人啊。

夜离，你知道吗？这塔在我们那里都不算高的，我们那里可是有一千米高的楼。啊，就是两里高。我的家就在这么高的楼房里哦。

夜离，你知道吗？我们那里有一种东西叫做汽车，跑起来可快了，从这里到边关的距离，最快只需要一。

神界？比起这里好像那边确实是神界。

夜离，我好想家啊，要是能和你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我对不起你夜离，呜……我对不起你。可是有这些东西我就能帮多吉夺回皇位了！

夜离，退下！

我不需要不听话的狗，还不快滚！

……我可能要消失了，她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强大。我已经凝望深渊太久了。

可能这就是我逃不过的命吧。夜离，动手吧。

夜离咬牙将要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哪怕他现在成为了国师，掌控了月支，变得杀伐果断，在想到那个女饶时候，他依旧是那个容易哭泣又胆的那个男孩。

他无数次提醒自己面前这个同她一样来自神界的女孩身上流着纯正的神之血，是复国最好的人选，这也是她的命运，但是一想到她拿到权利之后会变得和她母亲一样，他就想要帮这个女孩逃离命运。

但万万没想到他的弟弟竟然把上一任国师对她的试炼用在了这个女孩身上。

只是这个女孩顶住了神之血带来的对权利的渴望选择了和她母亲不一样的路。

真好，至少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这可能是他困在这里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情了吧。

“你该走了，别让你的未婚夫等着急了。”夜离半开玩笑的开口。

“嗯嗯。”方羽听到这称呼只觉得这人挺上道的，乐呵呵地走到楼梯口才想起来正事，“你过会帮我证明森革是太子的，还算数吧？”

夜离点点头：“自然算数，但是朝堂的官员们对他的态度我不能保证，还有我没有办法把他送进皇宫，你们要自己想办法。”

“这个你不用管。”方羽打了个响指，“我们自有办法，行了，我走了。”

“等等！”夜离叫住她，“……你……你真的不想要唾手可得的权利吗？”

方羽转过身，插着腰想了想：“其实老实我想要，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对权利的渴望。之前在大曌的时候我曾对大曌皇帝过我想要当执子的人，而不是棋子，那虽然是为了给自己不去和亲增加筹码，但是这也是实话。我喜欢掌控着一切的感觉。”

“但是，站在土坡上和站在万丈高楼上是不一样的。前者虽然能有高人一等的感觉，但还是处在凡尘之中，后者待时间长了就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风。而且……”方羽学着夜离之前的样子，伸手戳上他的胸口，“你快乐吗？你在月支有着比皇帝还强的统治力，更别这塔里的东西。但是你扪心自问，不寂寞吗？”

“我无法拒绝我对权利的欲望，可我更不想让自己变成孤家寡人。如果权利和我所爱的人冲突，那我宁愿不要它。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爱人，他们比一切都要重要。”

他们比一切都要重要……吗？

“我改变主意了。”夜离的声音中略带哽咽，“我可以告诉你和你娘的事情，在一切结束后来到这里吧。”

“我会把一切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