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母亲当真是前皇后？”

既然此时是两人开诚布公的时候，方羽自然也不像之前那样装模作样，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坐到下首左侧的位置，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就吃。

啊，这皇后宫中的点心就是好吃，幸好这次司靖琛没有跟来。

这点心是个圆形的样式，像是太极一般被分成了两部分，方羽咬的那一半应当是茶味的，清新淡雅很是合她的口味，可是咬到另一边的时候她的神情就变了。

这一半怎么是咸的！

一块点心，一半甜一半咸这是那个鬼才想出来的法子。

“这是你母亲最喜欢吃的鸳鸯酥。”

皇后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撑着脑袋看她想要吐出来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幽幽地说。

那她的口味可真的是很奇特了，方羽艰难地将手上这块椒盐味，吃起来像是在吃前世街边卖的千层饼的点心吃进肚子里，再也不碰桌子上剩下的那些点心。

其实这咸的也不难吃，甚至这味道可以说得上是不错，但是吃着甜点心，冷不丁的咬到一口千层饼，这感觉着实是不大美妙。

“不吃了吗？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想着你母亲爱吃，你应当也爱吃。”

“我同她不一样。”方羽又从盘中拿起一块点心，“我不喜欢这样一半甜一半咸的点心，若是两个都想要，那这点心就显得不伦不类让人生厌，要是我的话……”说着她将点心从中间掰开，将其中一块放回盘中，“那定是只要其中一样，哪怕这一样是我不喜欢的，那也是我选的，我不后悔。”

“……是了，这点心确实是让人生厌，可制这点心的人不同，若是她，哪怕这里放的是穿肠毒药，也只会让人尝到甜蜜。”

皇后声音缥缈，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抬眼想要去看原先放在台子上的山茶花，却发现那山茶花已经被她下令让人搬走了。

“你方才是不是问我你娘是不是前皇后吗？”不知怎么的，她又突然换了话题，方羽差点都没有跟上她的思路。

“是。”方羽抿抿嘴说，“我知道……我确信我是方家的人，也是我娘生出来的。可是有人和我提起我的娘另有其人时，我又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如今听到娘娘的话，我基本上能确定这是真的了。可是，人如何会有两位母亲？”

她不敢说自己在娘胎中就有记忆，自然知道自己是被谁生出来的。

“这是国师同你说的吧。”皇后了然，“既然他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那我也不会说，但是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前皇后她就是你的母亲。而……而那位方夫人，与你也有母女情分。好了，随我去见皇帝吧。”

说罢便不再提起此事，坐起身转到内屋换衣服去了。

“……哈？”

方羽完全跟不上她这跳跃性思维，这怎么又一下子蹦到要去见皇帝了？

这东一下西一下真的很费脑仁的，既然都已经聊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方羽叉着腰磨了磨牙连连翻着白眼，这种快要知道真相之后又被人推了回去的感觉就像是一道题明明只差一个公式带进去就能做出来，可偏偏讲题的只把答案说了，过程分析什么的只字不提，实在很让方羽这种什么都要知道清楚的人很是暴躁。

“过来帮我系下带子。”

这时候皇后的声音从内屋想起，端是一种让方羽为她整理衣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的理直气壮。

这可是点着了方羽的雷点。

“皇后娘娘若是要叫宫人，那我便替您喊一声。再说这带子皇后娘娘但都不会系，我又怎么会。”

话语间满满的火药味。

内屋沉默许久，皇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皇帝知道大曌方家有一个前皇后的女儿。”

还没等方羽反应过来，那边就接着说：“前皇后是你母亲，我同她情同姐妹，那这么算我应当是你的姑姑。而你母亲如今已就算是皇帝的妻子，那么你也算是皇帝的女儿。你是想要为你的姑姑系下带子，还是让我去告知天下月支寻回了长公主？”

“……皇后娘娘威胁我，就是为了让我为您系个带子？”方羽脑袋上满是问号。

“对，我乐意。”

行吧，你赢了。

方羽发现这位皇后简直是天克她，总是能让她憋屈的不行。

撩开珠帘进到内室，她发现皇后换了身比之前还要素净的衣服，而且这件衣服看起来年头可不小了。

“这是我及笄那年你母亲为我亲手制的，她那人连荷包都不愿意绣，这也就成了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样女红制品。”皇后抚着衣服上绣功略显粗糙的白色山茶花，微微勾起嘴角，“去见皇帝……正合适。”

穿着这衣服去见情敌吗？您可真的是杀人诛心啊，也不怕把病重的皇帝直接气得过去了。

“这……森革还未坐稳太子之位，皇上这个时候出岔子只怕不合适吧。”

方羽提醒道。

“怕什么，这衣服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皇后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敢情您这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您和皇帝这对夫妻情敌是真的会玩。

那既然这样她也就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正好去见见这位月支皇帝，他们之后的刺杀对象。

反正她从皇后的话中听出了这位月支皇帝只能算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而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也就没有感情在里面了，制定刺杀计划也就没有多少愧疚之意了，毕竟之后上位的是她的弟弟。

站在皇后身后为她系着带子，方羽在心里盘算着，她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可以同情并且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乞丐，也能冷血地盘算如何刺杀算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说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冷不丁皇后又蹦出来一句，不过这时候方羽已经差不多习惯她的跳跃性思维了。

“还差三个月就到十六岁了。”

“还差三个月？那就是还在十五岁了。”皇后想了想转身问方羽，“你母亲送了我及笄的礼物，我既然无法给她回礼，那便送给你好了，反正你如今也算是及笄。”

方羽听着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东西，不如就送你个皇位吧。”

方羽：讲真，对于总有人要送我皇位这件事情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