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羽前往东宫后不久，原本应当明日才会苏醒的司靖琛眼睫微颤，醒了过来。

“嘶……”

他撑着脑袋坐起身，迷茫地环视了一周，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方羽的房间中。

看来是小羽毛把他捡了回来啊。

翻身下床，刚站起来就踉跄了下，急忙扶到一旁的床柱缓了好一会儿脑袋中的眩晕感才减轻了些。

这种灵魂撕裂的感觉太难受了，他都已经又被这种疼痛感加上眩晕感的后遗症搞得只想撞墙，也不知道怕疼的小羽毛当时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司靖琛额头抵上床柱，眼神晦涩不明。

但是虽说感觉很痛苦，但是至少把事情解决了大部分，他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也让另一个“他”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小羽毛应当已经从花谢那里知道了他同花谢打的赌，虽说看样子最后小羽毛并没有相信她，但是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歪曲事实到什么程度，所以要不要再和小羽毛把事情说清楚。

虽说这样能避免误会，但是万一起到了反效果，她认为自己是在狡辩怎么办？

正纠结着，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方羽一脸惊喜的走进来。

“玉哥哥，你醒了！”

“唔……嗯。”

方羽见他撑着床柱慌忙过去将他扶到凳子上坐好，又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然后乖巧地左道他对面盯着他看。

司靖琛揉了揉方羽的脑袋笑着说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玉哥哥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方羽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纯良。

司靖琛放在方羽脑袋上的手顿住了，这里没有旁人，想也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但是心里最底层的那一点点男性自尊的坚持让他不想面对真相。

“不、不知道。”

“是被我抱回来的哦。”方羽还给他比划了下是怎么抱他回来的，“就是这样，我一只手抱着你的肩膀，另一只手从腿弯处穿过去，然后这样抱着你回来的。话说玉哥哥你太轻了，这段时间是不是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啊。”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司靖琛把脸埋在手里，语气还算平静，但是通红的耳朵尖早就把他真实的心情暴露出来了，“我已经知道了。”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放弃挣扎，算了，小羽毛开心就好。

方羽本来还想在取笑一番这人，但是看到他那种宠溺的眼神就不好意思再笑了。

真是的，有本事宠我，你有本事告白啊！

“对了，我刚才去了趟东宫。”见这种情况，方羽便说起了正事，“把信交给了森革，只等着明天贡布来了之后让他把信带给夜离就好。到时候等他来这里祭祀，森革正式坐稳太子之位，我们就差不多可以回……回大曌了。”

司靖琛听出来方羽语气中带着些感叹的意味，还有一丝痛苦的意思。

回大曌……回家……

是花谢说了什么吗？

“等回到大曌，我们就叫上阿杉和王慧云，再去喝一次酒。”

方羽一愣，随即笑道：“玉哥哥你想什么呢，我回去肯定是要回到凉州，最快也要两年后才能再去皇城。”

“是回皇城。”司靖琛纠正道。

“……”

“只不过是两年而已，我等得起，他们也等得起，还有你的兄长阿嫂以及刚出生的小侄子。”说着司靖琛两只手包裹住方羽不知何时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我们都等你。”

方羽低着头，不一会儿司靖琛就听到一声低低地啜泣声，还有一声仿佛求助般的低语。

“……真的有人等着方羽吗？”

司靖琛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自从进到这月支皇城后方羽就一刻都没有停过，一直都在做任务以及寻找身世的真相。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身世还不如不知道。

他起身绕过桌子，将方羽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发丝说：“怎么不会有，兄长阿嫂在皇城等着妹妹，长生在客栈等着小姐，方家本宅的方老太太在凉州等着自己的侄孙女，阿杉和王慧云等着朋友一起去喝酒，胡良在等着朋友去往凉州时到他封地玩耍，他们所有人都在等着方羽。”

“……那你呢？”

方羽将头埋在司靖琛的怀里，以至于声音都闷闷地。

“我？”司靖琛低头看向她的眼神深邃，“我会等着你，两年，十年，一百年……五百年。”

“骗人，人怎么可能会活那么长时间。”

“没有了肉体还有灵魂，没有了灵魂还有思念。哪怕沧海桑田变换，容颜改变，只要我们彼此挂念，总是会等到彼此。”

“呜……呜……呜哇！”方羽忽然抱着面前司靖琛的腰哭了起来，哭到最后已经是不在意形象的嚎啕大哭了。

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二次哭，而巧的是，这两次都被司靖琛看了个正着。

或者说正是因为有司靖琛在，她才能这样不加掩饰的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个怀抱中宣泄了出来。

司靖琛感觉到胸口被晕染出了一片湿润，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小羽毛抱得更紧。

一直等到怀中的人哭着睡着了之后他才松开怀抱，将方羽抱到了床上，打来了水给她洗了下脸，又给她哭红的眼睛敷了敷，好让第二天的眼睛不会太肿。

等一切收拾完之后他站在床边，像是上一次她哭的时候一样，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又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思念是可以跨越时间的，只要你还在，我就一定还在。”

之后细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将蜡烛吹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脱掉衣服时就看到那一片湿润。

说来也巧，上一次小羽毛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哭的没有任何形象。

但是……

不过这应当不是巧合，司靖琛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样露出明媚的笑容。

人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脆弱的样子啊。

这样想来他刚刚的想法根本就是没有必要，他不需要向小羽毛解释些什么。

因为她相信他，就像是他相信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