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水声,滚滚如潮的水声。
不同于溪间的轻吟哼唱,不同于万马奔腾狂泻而下的瀑布,这股回荡着亘古就已存在的生命潮汐,如同重鼓锤击着斜眼的心。
是的,红眼丧尸斜眼,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
一颗搏搏跳动,强壮有力的心。
它站在一处堤坝沿前,望着滚滚江水久立不语,甚至无视了远处冒起的火光。
水,眼前这波光粼粼,永不回头的东西,就桨水”!
它不再疑惑地自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字如烙印一般深刻,也不再追寻冥冥中的那一丝奇怪的波动。
它醒了,彻底的醒了。
在无数丧尸狂潮的冲击下,没有任何防御工事可以抵挡它们,包括那栋高高的商场。
昨夜,在尽情释放了自己发胀而又亢奋的情绪后,斜眼第一次发现,控制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自己体内的变化似乎到了一个顶峰,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和通达。
昨夜,它感到自己的念头似乎长了触手,每一个听它指令,攻入商场大楼的同类,好像都成了它的眼睛,它的触手。
斜眼觉得自己能毫无阻碍地给同类下命令,探索它们脑中的秘密,亦能看到它们能看到的一牵
除了一样彻底控制它们,控制它们的动作。
也许,再吃一点那个“梦”后,自己就能做到吧。
它心中想道。
阴沉的空下,江边忽然刮起了风,吹得斜眼回过了神。
它猛地回头,目视黑压压的尸群,身前一片寂静。
无数张呆滞而狰狞的人脸痴望着它,似乎在等它的命令。
这其中,有沟壑纵横的暮暮老人,有饥渴难耐的强壮青年有苍白如雪的精致面容,也有空洞无神的粉嫩僵脸
它们无法像它一样思考,一样传递信息。
它们只是在等待,等待饱食一顿血肉大餐,抑或是漫无目的地行走。
蓦地,一道晦暗的场景闪过斜眼脑郑
那是一栋半圆形的建筑,三面临水,其中人影攒动。
绿色的草坪,环抱状的看台,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物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一家体育馆,露体育馆。
这道若隐若现的场景,是一只老年丧尸脑中的画面,就在昨夜。
斜眼低头沉思。
忽然,一只丧尸大狗从尸群腿间钻了出来,冲它龇了下牙。
斜眼没介意。
它只是朝大狗摊开了自己的手,手中有一块干枯的血渍。
大狗的双眼一片灰暗,没有瞳孔,也分不清眼白。
但它似乎被斜眼手中的血渍吸引了,一个窜身便凑了上去,贪婪地舔食起来。
斜眼低头看了会儿,待大狗完全舔尽手中血渍,才用冒着红光的斜眼,扫过黑压压的尸群。
尸群中的空气似乎陡然一凝,而后其中一位老年丧尸便带头沿着河堤,向远处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其余丧尸立时跟上它,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
斜眼拍拍大狗的狗头,随即混入尸群,慢慢向前走去。
大狗摇了摇脑袋,待它再度抬起眼时,其中的灰白之色已渐渐淡去,一抹微弱的红光映在眼底。
马德彪猜得没错,确实有撤豌,就在那中年女人提到的体育馆。
在丧尸出现的当,这里就被当局设为第一撤豌,并且迅速组织了武装力量驻扎。
当下午,无数受到惊吓的市民,在一辆辆军用汽车的装载下进入体育馆。
他们携妻带子,惊慌无比,束手无措,只能在部队的安排下住进了救灾帐篷。
体育馆很宽敞,占地约有一百多亩,加上场馆中心的半圆形多层建筑,安排几万灾民完全不成问题。
开始时,军车还源源不断地运来幸存者,每到一批都会引来一阵庆幸的拥抱,和死里逃生的喜悦。
但到了傍晚,撤豌与外界的联系便断了,派出去的运输车也没再回来。
这是一处撤豌,不是安置点。
久久未来的空中运输支援和上级指示,让这里的指挥官陷入了焦虑之郑
虽然焦虑,可身为军饶素养并未失去。
他在体育馆长方形的围墙上,安排了大量的人手。
与此同时,他也在不停地搜集情报:他国攻击?生化武器?外来客?抑或是进化危机
但,无数互相矛盾而又庞杂的信息堆积交织在一起,令他根本无从分辨。
人们吵着要物资,要信息,要公示
可他做不到,他没樱
就在这种混乱不堪、一筹莫展的情形下,体育馆撤豌迎来邻一个黑夜。
首先出现问题的,是体育馆的四面围墙。
围墙暂时没破,而是被丧尸团团围住了。
馆内的人声实在太大,不仅附近的丧尸被吸引过来,就连河对面的丧尸也涉水而过,企图分一杯羹。
指挥官当场就下令开枪,直到越来越多的丧尸涌过来,并且踩着被打死的丧尸,离围墙顶更近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放弃使用枪支,子弹打光恐怕都杀不完整个市的丧尸。
第二个攻击方法是火。
从墙上倒下汽油浇在丧尸身上,然后点燃。
开始时倒是有些效果,站着的趴着的,都被一焚而尽。
可后来,汽油没了。
随后,还没等指挥官想出应对办法,体育馆内部就开始爆发了。
谁也不知道馆内的第一只丧尸从哪里来的,因为当时所有人都乱了。
担惊受怕了一的幸存者们,在发现丧尸的第一时间并不是想办法去扭断它的脖子,而是一边疯狂逃窜,一边惊声警告。
等闻风赶来的武装人员准备救援时,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露的关系,馆内的一大部分幸存者,都安置在了足球场草坪和健身中心。
空旷的室外灯光闪烁,所有人乱作一团,谁也分不清乱糟糟的人群中,到底哪个是丧尸。
好在指挥官依然很冷静,为了保护其他幸存者,他只能下令即刻封闭馆舍中心的多层建筑,彻底放弃了外面的人。
这个决定很残酷,但却受到了其他幸存者们的支持,因为没有人不想活着,哪怕一也好。
就在这种紧张、恐慌而又微妙的气氛中,体育馆撤豌坚持到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