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雾气越来越淡，腥臭味却越来越浓了。

“快去把这几个死人处理一下，踏马的，臭死了！”

顾川捂着鼻子，指挥少年们处理着影卫处再一次送来的五六具尸体，

抱怨道：

“这是第几批了？影卫处这帮懒蛋，人都死了这么久，发臭了才送过来，不是成心恶心人吗？”

几天来，不断有各式各样的死人被送了过来，都是跟沈无终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奸细。

这次奸细风波，

影卫处一共杀死了至少数百人，甚至许多负责招新人进入教内的老弟子，也被愤怒的秦鹰大统领当做了炮灰。

分给沈无终这些人来处理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多都是从他们这里走出去的。

比如那个来自极光书院的蠢货赵阿七，还有那个在洗心池第一个招供的玉鼎宗废物，等等。

说是处理，其实也就是把尸体仍到鬼哭崖下便算完事。

抛尸是小事，

麻烦的是一些其他衍生的问题，比如说对存放过尸体的地方进行大面积清洁，防止瘟疫的发生。

毕竟天气越来越热了。

……

“算上这几个，已经是第六批了……一共大概有二十来个。”

沈无终一边回答着顾川的问题，一边蹲在地上挨个往死人身上摸，不时失望地摇摇头。

他如此疯狂揩死人的油，当然是想要偷取一些残余的真气。

可惜的是，通过连日的试验，沈无终发现并非谁的真气都能被他“继承”。

只有修为境界不次于沈无终的人，其体内残余的真气才能被水云珠所吸收。

打个比方，

当初沈无终吸干烟雨楼那人的时候，修为还停留在极魔功第二层，那人也是第二层，顺理成章就被沈无终收为己用。

然而事到如今，沈无终已突破至第三层，这一下就排除掉了绝大部分死人。

毕竟他们大都是沈无终这样的新人弟子，入门刚刚半年不到，能修炼到第三层的不说没有，绝对是凤毛麟角。

不过，沈无终逐个排查，还是有两个人符合要求。

其一是“勤务堂”的某个黄衣执事。

这人是老弟子，

因为在招收新人的时候没有尽到责任，导致有奸细经他手混入教内。

原本这并非必死之罪，可恶的是，当他被洗心池审讯的时候，竟胆敢出口辱骂掌刑人的父母，

所以他就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修炼的功法并非极魔功，而是一篇名叫“玄幽录”的功法。

这功法比起影卫大人们修炼的幽冥剑经逊色不少，但也比沈无终所修的基础功法极魔功强得多。

所以他虽然只是玄幽录第二层的修为，体内残余的真气依旧可以被沈无终所吸收，只不过需要经过转换，才能成为极魔功真气。

沈无终猜测，应该是功法等级上的优势，导致水云珠“判定”对方修为高于他才有此结果。

当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若光明正大决斗，两个极魔功三层的沈无终，也未必是玄幽录第二层的黄衣执事对手。

可惜的是，影卫处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将此人送来时，已经死了好几天，都臭了，真气也大都逸散掉了，所剩寥寥。

经过水云珠的转换后，也只是帮助沈无终将修为提升至第三层中期，还稍有欠缺。

……

第二个符合条件的则是赵阿七，这着实让沈无终震惊了一把。

没想到这小子瘦的麻杆也似，竟是个心机深沉、天赋异禀的奇才，不显山不露水，就将极魔功修炼到了第三层。

难怪当初敢那么横。

沈无终心想，若非这蠢货当初不小心说错了话，说不定还真被他成功打入影卫的内部？

当然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沈无终理所当然地笑纳了他贡献的真气修为。

赵阿七修炼的同样是极魔功，吸收起来就毫无阻碍，经过他的再次赞助，沈无终成功将极魔功真气精进到第三层中后期。

距离突破第四层，大约还需要“一个半赵阿七”的样子。

沈无终很满意，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这个修炼速度，既突出了他的“绝高天分”，足以让五少主认为自己并未看错人，又不至于太过妖异，令人起了疑心。

刚刚好。

……

随着大批的死人被处理，影卫处对于奸细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沈无终算是彻底从疑似奸细中摘了出来，“洗白了”，

但他从未放松警惕。

谁知道还有没有暗坑，在等着他往下跳？

最近死的人太多了，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赵阿七和那个玉鼎派废物都死了，当初被洗心池带走调查的九个少年，除了沈无终之外，只剩下一个活口。

想到这里，沈无终把目光望向缩在角落里，那个名叫王剑民的少年。

他和沈无终一样，最终被认为是清白的，活着回来了。

但他又和沈无终不太一样。

沈无终当天就回来了，非但毫发无损，甚至还攀上了五少主，地位大增，每天去顾川屋里吃香喝辣，还有妞玩，好不令人羡慕。

王剑民就倒霉了，他被洗心池折磨了两三天，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

原本一个十分机灵的孩子，人长得又帅，现在却变成了傻子，眼神呆滞，整日里只会嘿嘿傻笑。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从洗心池回来之后，头顶生疮，身上流脓，简直恶心至极，

所有人都像躲瘟神一样，对他敬而远之。

“跟死了也差不多……”

沈无终可惜地摇了摇头。

嗟叹之余，暗想比起这些“牺牲者”，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收尸的脏活儿、累活儿，又算什么呢？

当然了！

在干脏活儿的同时，将牺牲者们体内的那些无主的真气回收利用，顺便还能帮他们净化残躯，了却残念，一举两得。

典型的好人好事啊！

嗯，就是这样。

没毛病。

……

事实上，两天来沈无终酷爱摸死人的举动，并没有瞒住所有人，顾川早就知道了，也曾问他为何对死人的身体如此情有独钟？

沈无终早就想好了措辞，回答说自己从小穷惯了，想从死人身上捞一些银两来花销。

过分吗？

顾川觉得不算过分，他根本就没有多想，因为他也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他只对有些身份地位的死人下手，这些新人弟子都是穷鬼，顾川根本不屑一顾，也就由着沈无终了。

“只剩最后一个了，这批死人都是年轻人，应该很难出现第三层修为以上的人了……”

想着心事，沈无终把视线落在最后一个死人身上，正要正要照例抚摸一番，手却突然定格在了半空。

他找到了“疑似”王大雷的尸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