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聊到中午，午饭后沈小斐去云霄大厦廖美儿的玻璃房里，两人坐在兔子沙发上核算数据，确保今夜的见面万无一失。

凌霄则急匆匆赶去赵榷办公室与何清华碰面，一推门，何清华正来回踱步，一看见他飞扑过来搭着肩膀，“凌少爷，等了半天，终于来了。。”

他微微一笑，坐在沙发上，“让何少爷久等，真不好意思。我上午有个小会。”

“有什么会议比黑力集团发起收购邀约更重要？”何清华嘀嘀咕咕在他对面坐下，“都一个星期了，你还不表态。”

“你想我们俩一起出让股份，让黑力进来？”

“引入国际资本能让旧墟改造的格调更高。老哥，你眼光一向很好，这次迟迟不表态，是不是在等什么变数？”

何清华也不是笨蛋，可是比起凌霄来，还是差了十个赵榷。

“黑力是什么狠角色你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华尔街的资本大鳄，在全球拿项目刀不刃血。我们俩虽然算是有个闲钱，但民间两个游资集合起来想掰赢大鳄，还是别做梦了。你想和他们一起玩，要先问问自己能输多少。”

“凌少爷你别吓唬我，黑力集团的项目全球开花，不可能不找当地龙头企业扶着他们的项目落地。我们就做它南港城的合作伙伴如何？”

“何少爷赚惯了快钱，忘了做实业的要义？”

“记得，”他何清华的老爹何乐而正是稳打稳扎的实业老一辈，何家资本是一段段高速公路修建回来的。

“那你看清楚他们发来的合同了吗？”凌霄冷冷一笑。

“我的律师看过了，说都是黑力的格式合同。”

“他没告诉你第84页对赌协议细则里涉及的风险？”

“对赌？什么对赌。”何清华一脸茫然。

“格式协议是没错，格式里填的数字和时间才是关键。按照合同，你迟了1天完成条款都算违约，你敢试？旧墟动迁有多难你知道吗？违约的风险你清楚了没有？”

他一口气说得何清华瞠目结舌，拍拍他肩膀，“咱俩也不缺黑力投进来的20个亿，两家慢慢玩就得了，好好的让黑力掺和进来何必呢？”

何清华反驳不了，心里还是一百个不乐意。

他嗖地站起来，“好了，我的态度你该知道了。先再让你的律师好好消化合同。你第一次涉足土地一级市场，高风险的事还是少卷入为妙。”说完整理了一下衣服，与赵榷交代了几个事情，大步出门。

何清华赚了两次快钱，以为高风险等于高收益。他已在凌霄合伙的投资公司里赚了两季，坐着没动就净入1.5亿。黑力集团的优厚条件的合同送到面前，让他犹如海里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心瘾难耐。

但这件事上，赵榷与他出现了分歧。赵氏虽然在金融市场偏好风险，但纵横土地市场20年的他见过太多中小开发商引火自焚了，此事风险太大，作为万锦集团第一高管，他肯定主张绝不引入黑力，独自慢慢开发。

凌霄关上门站了几秒，嘴角露出微微的冷笑，里面何清华已与赵榷高声争执起来。

下午云霄大厦还有一轮海豚湾融资会议，最近海豚湾进度理想，会议应该没什么难题，他正好等这边一结束便上楼找沈小斐吃饭。最近方正总是出差，有点古怪，这时刚从外地飞回来，匆匆跑进会议室里。凌霄皱起了眉，但方正不愧是顶尖的职业经理人，一打开灯片的瞬间，脸上又恢复了专业的神采。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他回到自己的楼层。娉婷她们已下班，廖美儿房间透着微黄的灯光。窗外夕阳的金光倾斜在大地上，万顷云涛平铺脚底。什么40亿总量的旧墟改造、产业结构龙头项目的海豚湾、收购梅洛来打造的连锁大IP……都不如眼前有一个人在夕阳下等他来得满足。

他走到廖美儿房门，里面两个女人窝在沙发里，传来嘻嘻地笑声。门缝里，沈小斐抱着他特意准备的绒毛红萝卜抱枕，一边翻着梅洛的资料，一边吃零食。他突然有了冲动。抛下那些费神的会议，抱住他的女人就好。

打开门，廖美儿立刻收起嬉笑，一本正经，“咳咳，凌先生，我们收拾一下马上结束。资料是凌太太带在身边，还是我晚上再拿过去？”

凌霄怕她一走，只剩沈小斐一个在这里，自己控制不住会要她，便对廖美儿温和地说，“一起吃吧，别跑来跑去。”

两个女人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听凌霄这么一说，欢喜得又抱成一团。女人表示友好的行为，他真不太理解，他从来没和男人这么亲密过。不禁摇头苦笑，等她们平静。

三人吃了晚饭，两个女人塞了一嘴食物还不忘窃窃私语，看得他又好气又好笑。夜色渐起，下班的人潮已散尽，街上霓虹沉醉，春风拂面，三人索性缓缓地散步去梅洛大厦。老曹和戴德已按凌霄吩咐，做了加倍的安保计划，远远跟在三人后面。

凌霄被撂在一旁，一个人手插裤袋独自陪着两个女孩子并肩走着聊天，也不生气。他难得见到沈小斐叽叽喳喳像春天的小鸟一样说个不停，她也只有冯青青和廖美儿在的时候会如此开怀。

沈小斐一手拉过廖美儿的手，她顺势把手臂圈着沈小斐的臂弯，亲昵地走起来。反倒显得他像电灯泡一样。廖美儿侧头一看他的脸色，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把手从沈小斐臂里撤下来，交回凌霄手里，连声说，“对不起，是凌太太先动的手，我是被迫的。”

沈小斐大笑着啐了她一口，“还说忠犬八公，还说最紧张我，一遇到他就投降。”

凌霄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一阵温暖，不禁想起以前乖乖伏在自己背上的那个豆芽辫子的女娃娃。他温柔地对廖美儿笑了笑，说，“别老是凌太太地叫，没其他人在，你想怎么称呼我们都可以。”

不是你怎么称呼她都可以，是怎么称呼我们俩都可以。

他从来不随便流露感情，对身边的人更是惜字如金。廖美儿一呆，没有反应过来。沈小斐已知他心意，碰碰廖美儿的手臂扬扬下巴，“你想叫他什么就叫什么。你掖着藏着叫他的称呼，这时还不赶紧说出来。”

廖美儿鸦羽般的黑眸涌起雾水，拉着他的手大声叫道，“凌霄哥哥！”

多少年了，他高在云端，长成了果断杀伐的男人，只能仰望不能接近，而她从高中开始已切切诺诺地叫起了他“凌先生”，可是心底里他依然是最爱的亲人。她毫无保留地亲近沈小斐，也全是因为她是凌霄哥哥最爱的人。

他温柔地“唔”了一声，算是应了。他对沈小斐呵护备至，对其他人真的冷如冰霜，就算此时对廖美儿动了当哥哥的感情，也只是这样点头答应。当真是大男人的派头。

廖美儿的眼泪一下子滑了下来，仰起头笑了。凌霄高兴得掉泪，心里微微一痛，摸摸她的发顶，“傻丫头，你嫂子要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