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墨玉,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宋念看了几眼,忽然从怀中掏出另一块墨玉来。
这却是她的任务奖励,从之前那神使身上得来。
这两块墨玉放在一起,其中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头顶星辰的位置,和体内游走的鱼鸟虫豸等物,游走的位置,却各不相同。
宋念闭目思索了片刻,而后说道:“按照之前那神使临死前所说,这不同神使,随身携带的墨玉令牌也不同,昭示个人身份和地位不同。从此人这块墨玉看,他应该是北方大主教座下神使,和我们倒不是一路的。”
“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我就撵走他?”楚河也不希望宋念在这个时候暴露。
“不要见!而且要好好的见一见。”宋念淡淡说道。
“这是为何?”楚河不解。
宋念笑了笑:“我们既然要假扮胡人神使,就要扮的像一些。之前那神使乃是出身东南,属于南方大主教座下,被派到这西北来,人生地不熟,就算用一些障眼法,吓唬住了一些胡人,依旧根基浅薄,因此见到本地的神使,自然要十分友善才对。所以”
宋念顿了顿,认真说道:“所以不但要去见,而且要主动去拜见。你将这两块墨玉交给门口等候的胡人,让他转告神使,我焚香沐浴之后,便会前去拜访。”
看宋念拿了主意,楚河无奈,只能如此照办。
片刻之后,宋念便带着楚河和几名忠心耿耿的胡人,去了湖对岸的营地拜访。
对方的神使早早就出来迎接。
看到宋念,大吃一惊,惊叹道:“早就听说江南多美女,没想到贵使者也是如此风姿卓绝。”
宋念淡淡说道:“神使一般是男儿担任,我却是我师的例外了。”
“确实如此,不过教中的女神使其实也不在少数,我上次去总坛拜会,正好遇到西方大主教在总坛授法谁能想到,尊贵的西方大主教,竟然也是女儿身”
这神使陪着宋念向内走去,走到帐篷外时,便停住脚步,示意宋念先进。
“请!”
宋念便对几个胡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候。”
然后,便要带楚河进这帐篷,那神使疑惑道:“你我神使见面,此人”
宋念笑了笑:“我身为女子,即便懂些术法,也难免遇到祸起肘腋的事儿来。这是我的贴身护卫,也算是救了我数次,所以贴身带着,以防万一。”
那神使笑道:“理应如此。”
而后,便请宋念和楚河进了营帐。
营帐中早已备下酒水食物,那神使请宋念坐下,楚河自觉的站在一旁,看着一真一假两个神使对坐。
“敢问,怎么称呼?”
“家师姓朱,单名一个锺字。我入了家师门下,亦改姓朱,家师为我取了一个离字。”
“朱离?朱雀神物,南明离火?果然是仙子的姓名。”
那神使夸奖了一句,便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个面容憨厚朴实的北方人相貌。
或者说,是大永人的相貌。
“我姓高,家住西山一带,老家的人都叫我高老西,后来入了神教,主教嫌弃我名字难听,便帮我改了一个溪水的溪字。但要我说,还不如改成利息的息,来的吉利。你叫我高溪、高老西都行。”高老西哈哈大笑道。
这人一说话,宋念倒是猜出他来自何处。
九原府地势广大,再往东面,却有两座巨大山脉,一座乃是崤山,另一座便是太行山,两山之间,便是高老西所在的阳平府,因为崤山在阳平以西,所以也被当地人叫做西山。
阳平府土地贫瘠,所以当地人多是经商为生,所以对“利息”的息字,更为看重一些。
“其实溪字也十分吉利,做生意么,这利息就应该像溪水一样,源源不绝才是。”宋念笑道。
“哈哈,朱雀神使所言极是。”高老西大笑着说道。
“朱离。”宋念淡淡纠正。
“朱离,对朱离!”高老西连忙说道,然后举起筷子:“来,朱神使尝尝?这都是我从南方弄来的厨子做的,这域外胡人的饮食实在太过粗糙了。”
宋念微微摇头。
高老西懊恼说道:“怎么,难道朱神使不愿摘下面具见人?神教之中,虽然为了神秘,都要带着面具,但你我都是神使,就不需如此了吧。”
宋念微微掀起面具,露出下颚上一片片的白色斑点。
高老西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桌上。
“高神使,不用紧张,我这乃是已经痊愈的疤痕罢了。”宋念戴好面具,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高老西擦了擦额头的汗:“实在是”
“实在是这白色死神太过恐怖了,对吧。”宋念笑了笑。
“对对对”高老西苦笑着说道:“所以这次教中派下这个任务,就无人肯接,最后还是从南方大主教手下抽人,才分派下去。”
“这个任务,确实恐怖所以家师也担心身后事,早早的让我从南方启程,却没想到等我赶到草原时,只来得及见家师最后一面。”宋念语气低沉。
“什么难道令师时死于”高老西愈发惊恐。
宋念淡淡说道:“没错,家师在沙漠边缘的胡人部落中,散布了红色死神,黑色死神等等,之前尚且无事,但当他散布白色死神时,出来一点差错,所以与我见过之后,便与世长辞”
“那你脸上这些”高老西连筷子都不敢拿了。
宋念伸手摸了摸狰狞的面具:“我身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庄,不知为何,全村忽然之间都染上了白色死神,只有我一人幸存,恰好家师路过,见我可怜,便将我收入门下我容貌被毁,平日里素来蒙面,不过现在我觉得这面具,比我的脸,要好看的多。”
“这这哪里是路过”高老西嘀咕了一句,却不敢再乱说。在他看来,这个村落,大概本就是被朱锺专门释放了白色死神,也就是天花。
“不过,我不吃这些东西,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宋念伸手扎下银钗,插入面前的酒壶。
眨眼之间,银钗的尖端,便化为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