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确认？”离鸢微微皱起眉头，看着隐灵。

“是，主上。”隐灵跪在离鸢面前，有些紧张。这些时日没人敢来打扰离鸢，但今日这事，隐灵觉得就算是挨骂，也有必要报告给离鸢。

“去查查。”离鸢只说了这么一句，目光就重新回到了桌上的卷轴上。

“主上……”隐灵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游西南既然说了可能有办法，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主上不如……”

“你不懂。”离鸢头也不抬的打断了他，“我和游西南认识了几百年，他不是那喜欢故弄玄虚的人。他既说了有办法，却不说办法，定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隐灵点点头，不再多问，站起身来出了书房。

十一打从回来就一直待在房里，吃饭也不去，就一直坐在桌上，审视着面前的那个大木盒子。她真的很想打开那个盒子，她想知道蔡竹都给自己准备了些什么，她真的非常想知道蔡竹的心意。

可是她不敢。

她不敢面对蔡竹已经死了的事实，不敢面对自己唯一的朋友已经死了的事实，更不敢面对蔡竹生前心心念念都在为她的心意而准备着，自己却只想着离鸢。十一更不敢面对的是，十一甚至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她不敢想蔡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十一皱了皱眉，把木盒放进柜子里，她决定不打开木盒，这样她和蔡竹的友情也永远不会结束了。

十一又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许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十一又走到床上去躺着，闭上眼想要睡一会儿。

还是不行！

十一像诈尸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柜子。

罢了，死就死吧！

十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木盒，摆在了桌上。

十一的嫁妆。

十一又一次轻轻抚摸着木盒上刻的这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原来蔡竹的字也比自己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摆放着些首饰和小玩意儿，无非都是些便宜的东西。十一拿出里面的每一样东西来，细细地查看着。

有一对小巧的耳环，上面坠着花瓣。有一支看起来挺朴素的簪子，只在簪尾有个小玉坠。还有一对手镯，看起来应该是这盒子里最贵的东西了，因为上面好像镀了层金还是什么别的东西。还有把小剪刀，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或许就是普通的剪刀罢了。

十一查看完这些东西，才发现盒底有封信。说是信，也就是几张折起来的纸罢了。十一拿出信，翻看了起来。

今日十一想明白了自己对离鸢的心意，可她还是蠢得要命，看来只能我帮帮她了。

这个簪子做的也太不精致了，晚上还得磨一磨才行。

娘说嫁妆里还得有剪刀，为什么嫁人要带剪刀啊，不管了，厨房里拿一把去吧。

准备了好几样了，手上一点钱都没有了，看来女孩嫁人真是花费挺多的啊。

今天十一说打算在生日那天和离鸢表白，这怂丫头可算是开窍了，真是欣慰啊。嫁妆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拿给十一呢？蔡竹啊蔡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嫉妒心这么强，十一有了喜欢的人你不是该开心吗，还这么小气，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今日要把玉镯拿去给十一了，这可是最贵的，真舍不得啊。

十一，要是你真嫁人了，我会怎么想呢？

算了吧蔡竹，这辈子是你运气不好，要是有下辈子你可得鼓起勇气来给十一表白啊，什么破魔王都滚一边去吧，只有你才能给十一幸福！

十一，我可真喜欢你啊。要是，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也真希望你能用看离鸢的眼神看我一眼啊，就是一眼，我也就足够了……你说得对，我还真是个懦夫啊。

看完，十一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诧异了，自己一滴眼泪也没掉。十一晃了晃神，本该是回忆起蔡竹的音容笑貌，她却不可控制地一直在回想爹娘，回想自己的弟弟……

十一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弟弟在灵位前给自己上香的画面。

“扑哧！”十一竟没忍住笑了一声，人还没死，却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香火啊。

十一把蔡竹的信紧紧地按在胸口，心里添了几许暖意。好像有个声音在十一耳边轻声地说，你不用再忍了。

是啊，我不用再忍了。

十一笑了起来，埋伏许久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跑了出来，止不住地滴了下来。

这么多年，蔡竹是关心自己的，娘也是想着自己的啊，自己不再是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了啊，终于……终于……十一忍耐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失去了爹娘失去了蔡竹以后，自己才能明白这些事呢？

为什么……为什么……

十一在心里无数次地问，情绪难以平复下来。

忽然，十一想起了生日那天，离鸢给自己设下的屏障。

十一愣了下，又笑了，没想到自己对离鸢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纵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抽空想起他啊。

十一早就明白了，离鸢是害怕，和自己看见娘还想着自己的时候，一样的害怕。她知道离鸢对她极好，却也知道离鸢心中只有那一人。离鸢害怕自己日日照料的小徒弟，竟对自己生出了爱慕之情，所以离鸢才会选择逃避。十一明白，自己今生今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代那人的位置了。

既然师父怕，我以后便不再提了。

十一笑了笑，她早就做好了决定。

只是不知为何，她感到血气上涌，心口一阵绞痛起来。